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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怎麼恨肖然了,在深圳這個城市,愛情本來就是一件淺薄的事,因為愛情而生的仇恨,當然就更不值一提。六月十七號是劉元的26歲生日,他在電臺給自己點了首歌,花20塊買了個小蛋糕,然後燈也不開,躲在黑影裡靜靜地聽,窗外的燈光幽幽地照進來,整間屋子顯得空曠而孤清。劉元聽著歌,吃著蛋糕,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他其實並不一定愛韓靈,他只是不服輸而已。當無數肉體在他床上橫陳扶疏,當無數女人從他身下紛紜地退去,他忽然發現,自己這些年孜孜以求的愛情,不過是一種虛妄,就象狗雖然奔跑追逐,但並不愛任何一塊骨頭………它只是想咬一口,或者,僅僅是不想讓別的狗得逞。而韓靈這塊骨頭之所以顯得比較大,不過是因為有兩隻狗同時在追逐。她沒有那麼漂亮,而且,劉元摸著自己鬍鬚微張的下巴想,她已經老了。

從那以後,他從沒跟韓靈主動聯絡過,幾次都是韓靈拷他。深圳是一個快節奏的城市,職場的基本規則又是敬業勤勉,劉元把全部精力都投到工作之中,一天工作十個小時以上,寫字寫得手上生老繭。日本企業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則:領導一定要比下屬早到,一定要比下屬晚走,劉元雖然不是最高領導,卻總是第一個上班,最後一個下班。他分管行政工作,幾年下來,成績斐然,光辦公用品一項,至少為公司節約了幾十萬,這是硬碰硬的業績,誰都不敢忽視。工作和嫖娼之餘,他還搞一點管理研究,先後在《職業經理人論壇》和《商潮》雜誌上發表了幾篇長文:《管理就是懷疑人》、《論合資企業的管理機制》、《管理三要素:責任、程式和標準》,等等,漸漸成了業內小有名氣的管理人才。

1996年9月份,劉元被派回日本總部培訓了一個月。培訓結束那天,公司安排溫泉沐浴,劉元花10000日元找了一個女人,封閉培訓了一個月,把他憋得夠嗆,再加上甲午戰爭以來的國仇家恨,劉元表現得特別亢奮,從東京時間深夜二點一直折騰到天色微明,讓那個穿一身學生裝的日本小姑娘慘叫不已。當第一線陽光照在富士山頂時,劉元衝刺結束,在她屁股上狠狠掐了一把,皮笑肉不笑地說:〃你的,良心大大的壞了,死了死了的有!〃

那也許可以算是另一種形式的抗日戰爭吧。

那一萬日元是他在日本培訓期間的全部零用錢。回國的飛機上,別人都大包小包地帶著各種家用電器,照像機、錄影機,有個胖傢伙甚至背了一臺大電視,只有他孤零零的,提著一個小包走在人群中,象是沒討到飯的叫花子。快到上海時,他看著前排一對情侶親親熱熱的背影,忽然想起了韓靈,心裡輕輕地疼了一下。

韓靈和肖然好上之前,有一段時間曾經和劉元非常親密,有一次遼寧老鄉聚會,大家都喝了不少酒,散會後他送韓靈回宿舍,兩個人在路上捱得很近,肩膀不時碰到肩膀,滿天星光下,韓靈微紅的臉龐分外誘人,那一刻他很想抱她一下。如果真的伸出了手,結果會怎麼樣?女生宿舍到了,韓靈要上樓了,劉元站在門外看著她的背影發呆,韓靈走了幾步,突然轉過身,對著他微微一笑,那時星光皎潔,劉元腦袋象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似的,感覺滿天星光都照在自己身上。

畢業時,劉元故意在學校多呆了兩天,臨走那天韓靈去送他,兩個人從學校一直聊到車站,談鞍山,談學校,就是不談肖然。火車徐徐開動時,劉元站在車門裡揮手,微笑,心裡有點異樣的難過,那時的韓靈在想些什麼?她就站在車窗外,微笑,揮手,一臉幸福,背過身去的一剎那,她眼裡閃閃地亮了一下,那是眼淚嗎?

韓靈打胎後,他偷偷地去看過她一次。韓靈站在門口,笑容可掬地說著什麼,肖然一臉嚴肅地站在身邊。從劉元的角度看去,她象是老了十歲,面色憔悴,頭髮蓬亂,這就是當年星光下微笑的那個女子?

飛機降落了,發出震耳的轟鳴聲,劉元雙眼緊閉,對那個星光下的笑容說,不管怎麼樣,你都曾經是我的理想。

那時韓靈剛和肖然吵完架。在一起同居三年了,彼此之間越來越熟悉,但似乎也越來越陌生。在煩瑣的生活細節中,在一次次的爭吵和沉默中,一切好象都變了,甜言蜜語不再提起,擁抱和親吻越來越少,連莋愛都沒了激情。曾經深信不疑的山盟海誓,現在看來都象是經不起推敲的玩笑,你不是說要一生一世嗎,為什麼連吃飯這麼小的事都不能遷就?對外人尚且能夠容忍,為什麼在最親愛的人面前,一點點不如意都會大吵一通?有一次韓靈把飯燒糊了,剷出來兩碗焦炭似的鍋巴,他吃了兩口就開始嘟囔,說你怎麼連頓飯都做不好,韓靈心裡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