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如何能消受,又如何消受得起?”
“愛之銅鏡描眉,愛之斑白顏老,這皆為我之事,而卿之分內所做,只需如何共擔風雨,如何攜手餘生。”
阿欽苦笑搖頭:“我這般模樣,如何共擔風雨,如何度過餘生?”
鄯伯辛握著她的手緊了緊,道:“風雨無阻,生死相依。”
一城風煙,遍地荒蕪,清澈的泉水尚未枯竭,流水叮咚奏起遙遠的歌謠,大漠裡難得一見的雨雲遮住了城郭的街巷,不一會兒,嘩啦啦的雨聲如期而至。
“下雨啦!下雨啦!”
人們興奮的奔走在大街小巷,用銅盆鐵罐接起上天對大地的恩賜。
用一生執念陪伴一人,用一處煙雨留下一緣,一切只為相守到老。
*
荒都近來似乎熱鬧非凡。
一隊又一隊的商旅異客遠道而來,他山之石,黃白之物,讓貧瘠又固步自封的百姓人家真真開了眼界。
鄯伯辛與阿欽二人在街道上游蕩,前些日子下了一陣雨,街道上的人們臉上都帶著喜氣洋洋的笑容,一望無際澄澈的天空似乎也不那麼刺眼,變得幾分親切。
走入城東的某條小巷,鄯伯辛停在一戶朱門大院之前。
“在下鄯氏門人,尋人途徑荒都,見江南流水,花繁枝茂,與故土大為相近,特來拜見單于先人。”
門口通報的小廝行了個禮,匆匆忙忙跑進主屋去通報。
阿欽看不見,便隨他一同在外等候。
過了一時三刻,小廝走出來,客客氣氣的請二人進屋一坐。
鄯伯辛牽著阿欽踏入宅院。
途徑小橋碧溪,曲水流觴,幾棵芳香的花樹栽在屋子前,他鄉異景,美不勝收。
鄯伯辛與阿欽走入堂前,喝茶落座,不出半刻一個手搖摺扇身穿胡服的年輕男子走出來,笑聲朗朗的來到二人跟前:“來即是客,管他親疏遠近,血脈相連,無事不登三寶殿者,單于府一律歡迎。”
“前來拜訪,確有一事相問,”鄯伯辛拱手起身,“就不知叔父買不買本家的面子。”
“既是有事相求,更應該分清你我,可別夜長夢多,傷了和氣!”
“賤內雙目失明,聽聞叔父精通藥理之術,不知能否得以救治?”
“可惜愛莫能助,醫術我已荒廢許久。觀這位姑娘面相,眉目完好,不似外傷所致,不如另請高明,早些醫治的好……不過,姑娘面慈心善,始終讓人過目難忘,不知可與我見過?”
阿欽放下手中的茶托,站起道:“誰說不是呢?荒城都裡的大老爺,如何不人盡皆知?”
“人盡皆知不敢當,寄人籬下倒是千真萬確,”男子笑道,“荒都養育流民,也同時養育虎狼之後。”
“鄯公子可還有何要事?那些後院的花兒不澆水,怕是都要謝了。”
“要事不敢當,只是想請教一聲叔父,”鄯伯辛看著他問道,“不知您可曉得‘蝶冢’一說?”
男人漫不經心的眯著雙眸,似乎一切都逃不過他的手掌心。
“本家這是何意?”
“小輩玩樂,一日在書閣見此典故,猜疑好奇,便來此一探,叔父莫要思前想後,顧慮太多,”鄯伯辛道,“若生了不快,還望多加包涵。”
道罷,再行一禮,二人從正門離去。
*
朱門大院外,天到晌午,烈日當頭。
燥夏已過,本應秋高氣爽,但在這寸草難生的大漠裡,還是一如既往的汗熱非常。
“公子剛才所求,到底為何事?”
鄯伯辛見人街道空曠,人煙稀少,不由問與她:“我若大逆不道,殺雞取卵之事做盡,你可還願與我同舟共濟?”
“阿欽這條命是公子的,自然誓死相隨。”
“卿於我,三生有幸,”鄯伯辛眉眼彎彎,在她額上印下一個吻,“說到底,這在百年之前,應是婦孺皆知的事。”
“傳聞天下初定時,太祖皇帝勵精圖治二十年,盛世將近。到了太宗嘉譽年間,千古基業已有起色,而在嘉譽十年某日,太宗忽入一夢,夢中香木蝶影,幽泉深潭,有一妙齡女子與白衣書生在林間嬉鬧,不問世事,無慮無憂。天命難測,書生被小蛇咬傷,臥病在床,怕要命不久矣。女子悲慟萬分,四處求得偏方,入蛇洞採藥,久而久之,書生之疾有所好轉,女子卻日漸憔悴,一日書生下床走動,覺身體大好,尋尋覓覓竟不再見那女子的身影,只有漫山遍野的蝴蝶停在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