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成算她不能夠知曉,但成為犧牲品只怕在在所難逃。
秦妃見她面上神情先出些許恍惚,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成,也就不再難為她,重新恢復了和和善善萬事皆好的表情:“你也別太過於放在心上,橫豎太后娘娘是你的嫡親姑母,不論如何,多少也會顧念著你,且安心吧。”
又扶著她的手將她向身邊帶了帶:“王姑娘眼力不錯,一眼就認出了本宮,本宮喜歡聰明人,既如此,也不再贅言,姑娘閒暇無事的時候,好生想一想吧。”
珺瑤聽她這樣說,心裡多少明白了幾分。這是迫不及待要給自己下馬威,其實懿旨未下不說,一切不是還要依著萬歲爺的心思嗎?她這樣迫不及待明示暗示,實在太心急。
索性不去理會這些,她頭疼得厲害,不願再讓這些無謂的念頭讓自己更紛擾。好在沒多久,便聽內侍傳報,說太后娘娘同皇上一併駕臨了。
珺瑤隨著眾人盈盈站起,恭恭敬敬跪地請安。待到上方沉冷聲音想起,才敢抬頭窺看天顏。不得不說傳言還是十分可靠的,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萬歲主子當真是好相貌,人生的高挑,眉眼之間一片威嚴,有些人的貴氣是刻在骨子裡的,不論如何也抹殺不去。
心中暗自讚歎,卻不敢明目張膽直視。珺瑤恭恭謹謹垂首,眼觀鼻鼻觀心,儘可能讓自己的存在感降低。
有人在側輕輕戳她,她轉臉去瞧,是太后娘娘身邊的大宮女。順著人目光看過去,果然見太后姑母朝他微微皺著眉頭,大體是瞧不上這這副上不得檯面的樣子。
無計奈何,只好打起精神應對。她持了手中杯盞,聘聘婷婷起身,徐徐行至階下,端端穩穩蹲身:“臣女王珺瑤,萌太后娘娘恩旨,今日特入宮來給皇上請安,願我朝政事夯順,國富民興,願我主龍體康健,福祉齊天。”
這幅說辭中規中矩,甚是乏味,想必並不會招致無妄之災。半晌沒有聽到叫起的恩旨,珺瑤也不敢起身,依舊低垂著視線,低眉順眼蹲身而立。
她膝蓋骨生疼,就要支撐不住,終究還是太后替他解圍:“皇帝,這位如要認真計較,也算是你的表妹。她生長在深院閨閣中,知書識禮,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今兒得巧,本是替她爺孃來宮中同我聊天解悶,趕上這次家宴,說是一定要親自為皇帝敬上一杯酒,以表臣下忠貞不二。”
珺瑤抬眸望去,帝王眼中一片冷清,自己在他眼中大概根本不屑一提。她是太后的侄女,她背後的家族榮耀顯赫,可這些在他面前全然不成氣候,自己形如螻蟻,這樣奴顏婢膝的樣子,真是讓人心生哀慼。
這樣的場面太過尷尬,迷濛之中卻也讓她隱約做出了決定。如果終究無法改變命運,也要讓自己有尊嚴的活著。這份尊嚴不求別人給與自己,最起碼她能做到的,是把握住自己的本心。
是怎樣回到的坐席原處她甚至都有些不記得,其後迷濛之間回望向上首,發現今上身邊多了一抹明麗。不似秦妃那般張揚耀眼,亦不似下首嬪妃那樣華貴傾露於表面。她一身淡淡的顏色,身影瘦削,穿著上來看不似宮女,卻更不會是嬪妃。她,是誰?
能夠這樣遊刃有餘地在今上面前嬉笑,接了旁側宮女捧來的茶盞,換下舊茶。不知說了些什麼,竟隱約看到今上唇角似有若無的笑。
沒有華美榮裝加持,卻依舊能夠輕易成為讓人挪不開雙目的存在,有些人大體就是擁有這樣的魔力。那人侍奉過了茶水要離去,卻見今上亦起身,向太后說了些什麼,便即帶著人離席。
今上已然離開,眾嬪妃失了趣致,都有些訕訕的。珺瑤斂回了視線,猶自端坐不去理會其他。耳邊響起壽康宮尚宮的聲音:“姑娘,太后娘娘喚您過去。”
珺瑤起身,斂了裙角上前,向著太后盈盈拜過。太后顯然有些不高興,出口的話語亦帶上了種種挑剔:“起來吧,來,坐到哀家身邊。”
尚宮另取了圓凳擺在太后左側,珺瑤不敢遲疑,連忙謝過恩旨依著吩咐坐下。太后顯然後話要同自己交待,她便乖乖順順,靜待指命。
未想太后出口第一句話卻是:“別隻顧著低頭,你倒是抬頭向著下首瞧一瞧。”
珺瑤不知所指,依言看過去。
太后繼續道:“你看,上位者俯視下方的感覺是不是很叫人愜意?珺瑤,你生在王家,便是註定要與皇室糾纏。且不談論其他,單說你的家族賜予你的好樣貌,你能平白去辜負了?哀家也不願同你兜圈子,索性直白告訴你,你且做好準備吧,往後宮宴之中,皇帝身側的那個位置,哀家來爭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