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模模糊糊朦朦朧朧,我也能將他的想法猜個大概。
玄元不擅言辭,一顰一笑皆簡簡單單的代表了他的喜怒哀樂,偶爾也有出人意料的舉動,總歸能叫人輕易的喜歡上;而君卿也許只是不願開口,他的愛恨情仇皆深深埋在心底,予我的從來只是一份恩寵。
君卿的胸膛堅硬如鐵,胸懷裡滿是廝殺與角鬥的腥風血雨;而玄元的懷抱溫暖同爐,躲進他的臂彎便有心遠地自偏的快適。
但其實,玄元才是那個在刀光劍影中出生入死,滿載鮮血的人。
奇怪,為何我一直要拿玄元同君卿做比?我也略有迷茫,可心神飄忽,由不得我怎樣想。
每日君卿上朝之後,我便會趁著這個當兒悄悄溜去玄元那裡。
這時候天色正早著,阿烈還未從公主府裡出來。這一路上婢子太監們都是知道的,不過皆很識趣的秘而不宣。
第一次如此偷偷摸摸,不免有些緊張,生怕半路君卿殺出來指著我叉腰大喊“啊哈,陸隨雲!”。
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君卿不大可能會做叉腰狂笑這種狂狷嫵媚的動作。
似乎縱觀整個皇宮,也只有我能做的出來。
溜進碧華宮的時候,玄元正枕臂而眠,因著沉痾難治,呼吸也總是亂了韻腳,我躡手躡腳走上前,躲在床榻之上,就這般凝視著玄元的面容。
病中的玄元就似是那王母的琉璃盞,一碰就碎,惹得我連眼睛也不敢眨,生怕那眼睫撲出來的風把他給吹垮了。
他的病已經拖了有好些時日了,我一直擔憂著。
也就是他睡得淺,我只消蹲了片刻,他便有了察覺,睜開了眼。
見了我,並未露出我意料之中的訝異的神情,只是淡然,眉間還罥著縷縷倦怠。
“你怎的來的這麼早,嚇我一跳。”
他從床上坐起身,把身後的玉枕拿開,自己往裡側挪了挪,給我騰出個位子,“這些天怪冷,尤其是這五更天。快到被褥裡來焐一焐。”
我脫了鞋爬上了玄元的床,把他的衾被向上提了提,防著他的心窩塘兒受了寒。
一方羅被總不夠兩個人蓋,玄元攬著我的肩膀,我二人緊挨著,縮了又縮。
“還是凍的。”玄元一把抓住我的手蹙眉,“你在景流殿那些時日,皇上便沒給你喝些益氣補血的藥嗎?”
“沒甚用途的,你也知,我這身子不同那些肉體凡胎。”我怕凍著他,便想把手給抽出來。可他抓的緊緊的,不允我放手,我也只好作罷。
“我也是那肉體凡胎啊。”
“你與旁人不一樣。”
“怎的不一樣?”玄元的眸子愉悅的閃閃爍爍,嘴角滿是愜意。
我一時語塞。哪裡不一樣呢?我總不能說旁人皆是人而他是王八吧。
這王八是滋補的好東西,可拿來說人就不那麼對頭。
不是哪個烏龜王八都可以像玄元這般身份尊貴位列仙班的。
當然這話可是大不敬,若是被歸位後的玄元聽著了要惱的。
見我不搭話,玄元也便一笑置之。
“你成日裡往我這裡跑,皇上不會怪罪嗎?”
“君卿他不知曉的。”
這回輪到玄元沉默了,不知我這話又如何觸了他的逆鱗,總之他的臉色難看得很。
“挑好封后大典的黃道吉日了嗎?”
“封后?”我不解,我還未齊備去做君卿的髮妻,更何況是這母儀天下的帝后。
回回都答不上他的話,我有些莫名其妙的氣,反詰他道:“那你何時與阿烈成親哪?”
“我不成親的。”
“那你總得娶房媳婦兒,”我頓了頓,“總不至於孤身一世吧。”
玄元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似是正經又似是玩笑的嘆了口氣:“我這一輩子,便就是命犯孤鸞了。”
“陸隨雲,你便是那孤鸞。”
我一時回不過神來,這話應該是我說才是,他七世情劫世世都有天道命格安排的妥妥當當的姻緣,怎麼也不像那命犯孤鸞的樣兒。
還有,他犯了我什麼?
“那為何你既不是駙馬,可前些日子聽我一口一個駙馬的叫著,又不與我說明白呢?”
“我便就像瞧著你喊我駙馬爺時那副諂媚的模樣。”玄元笑意融融,伸手來捏了捏我的臉。
他的手指修長纖細,骨節分明。連一雙手都能美得讓人臉紅心跳。
我有些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