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向西園寺閣下告辭了,請轉告他:幾個月後我訪問日本時他記得請我喝酒。”楊銳低聲道。
“明白。我一定轉告。”牧野伸顯使勁的點頭,楊銳訪日是日本朝野上下都極為期盼的,這一次一邀請他就便這麼爽快答應確實有些難得。
鏡廳裡的人越來越多,待八點半。簽約儀式才在克里孟梭冗長的歡迎詞中開始,楊銳對此毫無興趣。他只看著那兩個從紫禁城出來的太監在小心的磨墨。近半個小時後,致辭完畢,克里孟梭對一側的軍官說道:“把德國人帶進來。”
一會,一個法軍士兵帶進來兩個德國代表,他們身著黑色的燕尾服,打著白色的領結。但臉色卻沒有半點喜氣,用事後報紙上的話說——他們的臉死一般的蒼白。克里孟梭看著他們很是傲然,又嘰裡呱啦說了一通法語,而後,所有人的注視中。德國人從懷中掏出準備好的鋼筆,在路易十四巨幅畫像下、路易十五的小桌子上顫抖的簽字,簽好再沒任何表情。
德國人如此平靜,法國人卻欣喜若狂,鏡廳內的法國人大聲鼓掌歡呼,鏡廳外槍炮接連轟響,若是能在天空俯視整個法國的話,全法國的槍炮都在這個瞬間齊鳴。
德國人簽完,克里孟梭大步朝前第一個在和約正本上簽字蓋章,而後是勞合。喬治,再是威爾遜,輪到楊銳的時候,太監已將毛筆和國印都準備好了。提筆屈腕在空白處寫上‘楊銳’二字,岷王之寶的大印又蓋在那一片融化了的火漆上,如此,中國的世界大戰之旅劃上了圓滿句號。
“大人……” 國印蓋在火漆一直沒有提起,旁邊的掌印太監小聲的提醒。
“嗯。”楊銳此時走神了,他想到的是德國真他娘悲催,而後再想的是:日耳曼人最終將被盎格魯。撒克遜人征服,這對中國、對整個東方來說真不是什麼好事,但,德國如果不悲催,中國則無法崛起,一切都是命中註定。
楊銳將國印提了起來,交給一邊等候的掌印太監。他們忙用準備好的白綢擦拭掉印上沾染的火漆,而後將國印重新裝入朱漆戧金雲龍寶箱內,箱子是三層的,裝國印的小箱子先裝入中箱子,再裝入大箱子,最後大箱子裹上黃布,死死捧在懷裡一個太監懷裡。
每一個協約國代表簽字蓋章後,鏡廳裡的與會者都會激烈的鼓掌,楊銳起身的時候,掌聲又熱烈的響起,但他心中的中二之氣又驅使他做了不算明智舉為:在揮手將掌聲壓下後,他對著所有人道:“先生們,請不要祝賀我。我對我自己很不滿意,甚至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深深的羞恥,請把掌聲留給其他人吧。”
法國人用一些條件讓中國在歐洲事務上閉嘴,但楊銳‘第五國元首’的稱謂卻被所有人熟知。他表示‘深深的羞恥’時,殭屍一般的德國代表像瞬間得了些生氣般的注視著他,英國人也看著他,而克里孟梭嘴角上的肉在抽搐、威爾遜在尷尬。幸好楊銳已經說完了。掌聲重新在英國人當中響起,鼓掌鼓的最激烈的是英國財政部的凱恩斯,他完全反對苛待德國,因為那會引起另一場戰爭。
雖然楊銳隱晦的譴責條約,但對於這種內心表白式的譴責法國人不好說什麼,當義大利人簽約時。鏡廳的氣氛又恢復了之前的熱鬧和喜氣。之後便是各國代表互相簽訂副本,枯坐四十五分鐘後,克里孟梭正式宣佈儀式結束,德國人當即被護送了出去,法國人則邀請各國代表參加晚上在巴黎舉行的慶祝宴會。
“你不能又去德國又不參加晚上的宴會!”當得知楊銳想馬上去德國時,謝纘泰大聲的反對:“竟成,我們是國聯的創始國之一,我們也是協約國之一,我們不能不給法國人美國人面子!剛才你說那段話已經很不給他們面子了。德國是重要,但法美兩國加起來比德國更重要!”
“我明白!我只是……”單純思考的時候,要多無恥就有多無恥,但在不思考的時候,他卻深知什麼是榮譽的、什麼是羞恥的,“算了,馬上回國吧。”他嘆氣道。
“好!”謝纘泰和楊度一起點頭,“我覺得今天晚上走是最好的。這樣不至於得罪法國,也不至於讓德國仇視。最少你剛才那段話已經表示簽訂這個和約我們沒有半點高興。其實殺人未必生恨,殺了人還要在屍體上撒尿,那就會讓人恨之入骨。克里孟梭今天佈置的一切就是激起德國仇恨的行為。”
“他這是在作死!”楊銳想到整個儀式就令人作嘔。“我走了,晚上誰去?”
“你走了,我就必須去,皙子、華封先生、還有施肇基也得去。”謝纘泰道。“德國人那邊你還有什麼要交代的?”
“還能交代什麼?”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