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這個辦法是贊同的,就是擔心楊銳不贊同。“什麼?”楊銳大笑,“你們這叫什麼事情啊?古文怎麼守,白話文怎麼禁?”“這確實是辦法。”章太炎道,但是他沒有說原因,他認為這個不消說,也說不出,“憲法上不是要求傳承文化嗎,把保護古文加入即可,禮部再以此為據下禁白話文令。竟成,其實現在九成九的報紙都是古文,課本也是古文,即便是下令,也不會造成何種不良影響。”“我知道不會造成何種不良影響,可這樣做沒有道理的。你就不怕你越禁,人家就越說嗎?很多事情,都是當權者自找的,秦始皇焚書坑儒便是如此,要歷史上沒這一段,以儒教那麼細微的影響力,是不是能在後面崛起,還未可知。”楊銳道,他明白了文化的威力,但卻還不明白語言的威力。“竟成,你就說這條能不能實行吧?”章太炎著急間無法細說,只能是跳過此節,直接把話題轉移到執行上。“做是可以做,可是真有這個必要嗎?”楊銳再問。“禮部所有人認為這是最後一道防線,包括你的好學生王小霖也如此認為。大家都說若是古文沒守住,那我們這些老人都可以撤了,留下王小霖即可。”章太炎道。王小霖負責的只是具體操作,章太炎幾個負責的是思想引領。他們要是撤了,那就說明國粹思想完全失敗,禮部剩下的就是出版檢查、罰款、封報館、抓編輯這些事情了。楊銳終於是正色起來,“枚叔,你就不要嚇我了,事情真有這麼難嗎?”“確實如此,我們就這個問題討論了五天。”章太炎這段時間也是沒睡好,“得出的結論便在於此。科學也好,你說的科學宗教、獅子文化也好,其言語的特點是精確的、有邏輯的,古文不是如此,它多為意會的、感應的,便如中國的字,象形、會意、形聲,但西洋的字不同於此,他們就是二十六個字母,前後翻轉、長短變化,即把要說的東西說出來了。古文比白話文更難達到精確和邏輯,因為其更不確切。另則,就是王小霖說的傳播效率的問題,古文再怎麼鬧騰,也只是讀書人的事情,這便如我們當初在杭州舉義之前那樣,無非是一班革命文人再加一些用錢僱的兵丁,若是沒有後來的農會和根據地,我們能奪天下嗎?我看只能亂天下。王小霖有個說法很有道理,那便是把頭腦和身體分開,即倡議革命之人喊的再響,只要他不深入民眾,那他便是白喊。孫汶便是如此啊,他的革命只是一些留學生和用錢僱來的會黨,共和口號天天喊,底下有誰知道?我們不是在計劃建立深入農村的無線廣播網嗎,此網為復興會獨有,可此網的功用和禁白話文的功用完全一樣,甚至還不要勞費銀錢。試想,一個在想鼓動革命的文人,他用白話文很容易就能激起民眾的呼應,可用古文又有幾個平頭百姓聽得懂?”章太炎陳述的理由只讓楊銳想到了一個詞:壁壘。自古以來,沒有書生參與的造反都是失敗,書生和民眾間存在語言的壁壘,便如俄軌和日軌間存在尺寸差異。新文人們利用科學、打到儒教,但要是沒有民眾呼應膜拜,即便最後成為宗教也是幾十人、數百人的宗教。限制傳播革命思想,那就不能不限制白話文。“要是這樣,學部那邊可就牽扯到了,我當初還讓孑民做一個掃除文盲的計劃,還有一來,那就要變了。可這樣一來,文盲便多了。”楊銳說不出反對的理由,但卻覺得這很不妥當。“有些人即便是識字,也是文盲,有些人不識字,也明事理。再說學部每年的銀子不是遞漲的嗎。”章太炎道,他見楊銳還是定不下決心,再道:“竟成,現在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們所有人相信你對以後的推斷,若是你認為以後你說的那些事情不會發生,那大可不必如此。要知道,在你給我們開會之前,我們可從來沒有想如此啊。”章太炎把事情以起源為基點轉推到楊銳身上,只讓他苦笑不已,當下道,“那就按你們說的辦吧。守古文,禁白話文,不過我……我不會古文啊,講演、寫書什麼的,用古文我不習慣。”“那你以後就讓秘書幫你寫,你寫白話文,他寫文言文。”章太炎笑,以說服楊銳為喜。“你寫的那些書,也要全部收回來,讓人改成文言文,而後在出版。”“這…這,……這叫什麼事情啊!”楊銳有些憋屈,可又沒辦法,這是他自找的。章太炎看他如此只是大笑,笑後才道,“就這麼說定了。那楊皙子那邊你可要和他打好招呼,下一次國會討論修正憲法的時候,讓他把使用文言古文這一條加進去,禁白話文就不要在憲法裡說了,禮部下文便可。”楊銳點頭,只寫了個條子給李子龍,讓他給楊度那邊送過去。事情辦妥的章太炎心中輕鬆,喝了茶之後再問道:“竟成,你說的那個人什麼時候才到?上次說來卻是沒來啊。”“哦,他啊,已經到滬上。他來的路上誤了船,所以也就晚到了。剛才我已經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