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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在沉悶、激昂、憂鬱、傷感的極為複雜多變的氛圍中飛快地流逝,我借王學理先生

再度掀動杯蓋喝水的空隙提出辭別。當我站起身時,又禁不住看了一眼那堆傾注了

申訴者心血和精力的材料,搖搖頭,沒有說話。王學理先生似乎已明白了我的心理,

在送我下樓的同時作著最後的解釋:“想我王學理已年屆五十,正當拼搏、報效國

家而取得成果之時,卻遭受如此不白之冤,身心受到嚴重創傷。我數次不懈地申訴

的目的,就是要求我們的黨派人作詳實的調查,恢復冤屈者的名譽,解我於倒懸。”

屈老漢說:我委屈

在見面之前,我讀過他一篇名為《參加秦俑坑發掘的回憶》文章。那清新的筆

調、優美的意境,無不令人感到作者心中熱血的蕩動和青春激情的噴湧——麥苗返

青,布穀聲聲。我和幾位多年的老夥伴告別了曾是周、秦、漢、唐等十一個王朝建

都的西安,來到了風景秀麗的驪山北麓,在秦始皇陵東側三里的西楊村卸下了行裝,

安營紮寨,開始了新的、頗為漫長的秦俑發掘工作。……新的、美好的事物,對一

個陌生的人來說總是好奇的、迫切的。如同戰士進入戰場,一切全都拋於腦後。而

投入新工作的急切感,使我覺得這裡的一切都是美好的,有意義的,連露水珠兒都

帶著泥土的清香。一棟茅屋、一座帳篷、一杯泥腥未退的淡水,勾住了我們的心,

成了我們新生活的一部分。

我們的新生活從這裡開始了。

當我走進省考古研究所大院屈鴻鈞先生的家時,迎接我的是一位白髮蒼蒼、步

履艱難的老人。自然規律不可抗拒。那個青春勃發、豪情滿懷的時代一去不返,歲

月的流逝、生活的磨難已使他垂垂老矣,再也沒有昔日的激情與神采了。

望著他因患眼疾而雙目近乎失明的病體,我不忍心將那件不快的事情提出來,

去喚起他痛苦的記憶,給他多病的身體再加一層冰霜。但當我們的交談就要結束時,

他還是將那件事情毫不掩飾地提了出來。這讓我深感不安的同時,也更清晰地感悟

到他內心的疾痛與苦衷。

“事實上將軍俑頭丟失與我有啥關係?這個庫房以前是柴忠言拿鑰匙,柴調走

後交給王玉清,後來王玉清退休又把鑰匙轉給我。將軍俑頭案發後,一些無恥的文

人秀才們跟著瞎起鬨,有家雜誌登載的文中說我是保管員。我這個保管員是怎麼來

的?是會上決定的還是上級任命的?

“我拿著鑰匙,一沒給賊娃子提供線索,二沒給賊娃子開門。可有人卻造謠說

我和賊娃子監守並盜,引狼入室,這是哪家的邏輯?我從事考古工作三十餘年,在

許多遺址、墓葬的發掘清理中,我一個人用篩子篩出金豆、金泡之類的珠寶都如數

上交。如果我有盜竊文物之心,就說沒篩出來,或者篩出三個金豆我說兩個,你又

怎麼去證實?人怎得憑良心說話和辦事。

“有的領導說,給你老漢個處分,沒有啥。既然沒有啥,怎麼不給你自己記一

個?有些同志胡研究、胡決定,說鑰匙你拿著,記個處分也不為重。

我拿著鑰匙就有罪?要是你拿著鑰匙外出,你家中的錢財被賊娃子破鎖而盜,

還要給你治罪?

“現在我已經老了,無力再去為這些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四處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