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本事啊?可有懂園藝,善針黹的?”
桃紅杏黃詫異地抬起頭來,卻被明月嚴厲的眼風兒一掃,慌忙低下頭去。就這麼一瞥之間,她倆已經看清了主子的心思,自是不會再做這出頭鳥兒。
要說園藝,底下那十二個地位最低,原本連她的正殿都進不來的小太監倒是都略知一二,他們本就負責著延禧宮的灑掃陳設,對院子裡的花木,自然也都曉得該怎麼養護,可要說精通,卻也都差得遠。
不過,誰沒有往上爬的心呢?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眼瞅著向上爬的大好機會就在眼前,不知道抓住的那可絕對是傻子了。若真入了主子的眼,不說提月例等級,就是換份輕省體面的活計,走出去腰桿子也挺得更直些啊。
十幾個小太監你一言我一語,爭著搶著誇口自個兒拾掇的花木怎麼怎麼好,明月也不阻止,只含笑聽著,倒是坐在上頭的康熙聽了一陣,覺得頭都大了,忍不住冷哼一聲,雖是沒說什麼,卻也讓他們激靈靈打了個寒戰,一個個懊悔不已——光想著往上爬了,怎麼把這位太歲爺爺給忘記了,那可是紫禁城,不,是整個大清朝最厲害的主子呀,惹惱了他,可絕沒有自個兒的好果子吃!
“聽你們說得那麼起勁,我還以為是有什麼真本事呢,卻原來也只是些皮毛,三德子,待會兒從他們中間領幾個出去,到掌管花木的蒔花司去換幾個懂花木的回來。”
三德子躬身應了一聲兒,底下方才還說得口沫兒橫飛沒了禮儀的小太監立時嚇得癱坐在地上,早知這樣兒,還不如學那兩個沒嘴兒的葫蘆呢,什麼都不說,卻什麼都沒錯兒,這被攆出去的倒黴事兒也落就不到自己頭上了。
這延禧宮雖是地處偏僻,可好歹裡頭住著的主子身份夠尊貴,尤其是瞧主子爺這些天的寵幸,顯然是對這位宜妃娘娘極看重,極寵愛的。這跟在寵妃身邊兒,可比跟在一般的小主身邊體面多了,更遑論各司各處的粗使太監了,見了他們,可只有恭敬巴結的份兒,他們也是花了不少錢,才求爺爺告奶奶調到這邊兒來當差的,卻不想這才幾天就要丟差事。
不行,方才說話的人多著了,聽娘娘的意思,到底攆誰出去,可都在眼前這位三德子三公公的手裡,待會兒下去一定要好生巴結巴結他,說什麼也不能收拾鋪蓋滾蛋吶!
康熙冷眼瞧著底下那群奴才動心眼子,對明月更是滿意極了。他都許她挑自己人在身邊兒了,她卻只選了一個,如今還把這選人用人的權力下放給三德子,果然是個單純良善,不攬權不爭鬥的,雖然是個潑辣又精明的性子,可一向對這些勾心鬥角的後宮爭鬥不怎麼用心,要沒人在旁邊兒指點幫襯著,只怕真是要吃虧的。
不行,稍後他還得再囑咐囑咐三德子和梁久功,叫他們在旁邊好生幫襯著,絕不能讓月兒吃了大虧,被那些女人算計了去。這些奴才也得再好生篩篩,多選些郭絡羅氏和富察氏旗下的奴才,當然,他自己的人也要安幾個,梁久功調﹡教出來的人,他還是放心的,總比混進別有用心的人來好。
明月也不理會康熙心裡的那些個小九九,她端起桌上的茶盞,撇撇裡頭的浮沫兒,含著一抹狡黠的笑意,盯著底下幾個宮女,“你們可有善針黹的?各人還有什麼旁的技藝沒有?”
有了前頭幾個太監的例子,此時哪裡有人再敢跳出來誇口?沒瞧見方才那幾個馬屁沒拍好,直接就要被攆到蒔花司去了嗎!
桃紅和杏黃是一早就看懂了自家主子的意思,自然是默不作聲,只等著主子吩咐,柳青月白也是有樣學樣,姐姐們不發話,她們充什麼急先鋒呢,沒得搶了她們的風頭,回頭還得吃掛落!
內務府來的那幾個奴才,雖然看著蔻朱得了明月的眼緣,一步登天,可自忖自個兒的手藝,到底是跟她這個繡房姑姑沒法兒比,若是貿然出列,又被這宜主子挑了眼,只怕連如今的差事都要黃,哪裡還敢再上前毛遂自薦。
三德子掂量了又掂量,櫻桃山杏兒兩個身份地位最高的管事宮女沒了,那四個宮女的身份畢竟低些,如今被萬歲爺一瞪,都不敢回話兒了。蔻朱又是新來的,接不上話茬兒也是自然,如今娘娘身邊兒就他一個得力的管事太監,要是自己也裝啞巴不回話,那豈不是晾了主子的臺!
“回主子的話,宮女們都會針黹,繡花縫紉打絡子都行,可畢竟不是本職,跟繡房裡那些個專司繡活兒的繡娘們沒法兒比,娘娘您看——”三德子話沒說完,可這裡頭的意思,卻是個人都聽得出來。
饒是柳青月白知道自個兒身為郭絡羅氏旗下的奴才,肯定不會被送走,也忍不住打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