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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元珊嘟著嘴小聲嘀咕:“是皇上和査大人一起送的……娘娘,這隻八哥很聰明,會念詩、會說吉祥話,我去給你掛在書房。”

上官嫃伸手摸了摸籠子,烏黑的八哥在彩霞映照下通體發亮,精神抖擻地在籠子裡上躥下跳。她微露笑意,頷首說:“好,就掛在窗邊。”

元珊陪著上官嫃進殿去,一面走一面說:“娘娘最近消瘦了,李尚宮總是找奴婢問話,您要是還這樣,會生病的。”

上官嫃頓住了腳步,目光遊離,“皇上親政兩年了?”

“到夏末恰好兩年。”

“快兩年了……”她諾諾地重複了幾遍。籠子裡的八哥跟著啾啾叫了兩聲,尖銳的小嘴一張一合念道:“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這聲音和語調模仿得極像,一聽便知它平日裡是跟著誰的。上官嫃側目睨著元珊,“瞧,我沒做什麼,它自個兒露餡了。”

元珊嘆了口氣,“娘娘,査大人也是想給你解悶兒。”

“皇帝哥哥避了我這麼多年,如今政局穩定,他還是怕我。元珊,你說……我在深宮多年,甚至沒有跟爹孃透過信件,為何就做不得他身邊一個值得他信任的人?”

“娘娘,奴婢不敢揣測聖意,皇上一定有自己的打算。”

上官嫃轉身,面向落日。巍峨宮殿遮住了夕陽餘暉,她心底湧起重重落寞,“只有逢年過節的時候,我才可以接近他,像皇后一樣坐在他身邊。若不然,便只能隔著花園、隔著亭臺、隔著長廊遙遙相望。不,是我望他。他若是肯望過來,哪怕一眼,我便不會如此怨懟。”

元珊將鳥籠子擱在欄邊,輕輕勸道:“娘娘,不是今兒早才答應了安尚書要靜心讀書麼?前不久才行完笄禮,李尚宮說娘娘還有許多東西要學呢。”

上官嫃回身繼續沿著長廊朝前走,一根根廊柱從身邊掠過。她這些年數了許多回,這道西廊,共有一百六十九根廊柱,走到盡頭,轉個彎就是司馬棣的寢殿,可她從來沒有勇氣轉過那個彎。折回來從頭再走一遭、再走無數遭,或許總有一遭能遇見他。

明年開春便是秀女大選,恐怕這道長廊不再屬於她一個人了。

李尚宮陪長公主在御花園中信步徜徉,溫聲細語地說著後宮事務。對長公主來說,事無鉅細,每日所聞皆要一一回報。

司馬銀鳳望著御花園裡整片整片的蔥鬱,微微蹙起眉,似自言自語道:“連朵花兒也見不著,這叫什麼花園。”

“不如去太液池,如今的夕蓮花開得正好。”李尚宮提議道。見長公主並不反對,便引了這一簇人往太液池去。

重重花瓣的夕蓮花在驕陽下開得極好,襯著底下翠綠的蓮葉,一朵朵點綴在水面上,蔓延到太液池的盡頭,遠遠看去,如天際著了火一般。司馬銀鳳站在華蓋下仍然嫌熱,搖著團扇說:“也不知是不是這夕蓮花的緣故,像火一樣,讓人覺得熾熱。”

穀風習習(2)

李尚宮似笑非笑道:“公主殿下,心靜自然涼。”

司馬銀鳳將團扇交給身邊的婢女,輕笑了兩聲道:“李尚宮教本宮如何才能心靜?那倔丫頭還是這麼不識趣,每日去請皇上,結果只能日復一日地失望。”

李尚宮垂目道:“她何嘗不懂,只是明明知道結果,卻還一味地堅持罷了。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司馬銀鳳揚起下頜,盯著護欄上一對雀兒,曼聲說:“本宮也憐惜她,只是這世上誰不可憐?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李尚宮不再答話,默默地站在一旁。司馬銀鳳忽而嘆了口氣,道:“李尚宮,明年秀女進宮之後,若無變數,就給他們安排合巹吧。”

李尚宮沉穩應聲,心卻突突直跳,待長公主轉身之後,她的唇邊泛起一抹欣慰的笑意。

門窗之上都垂著湘竹簾子,一條條竹籤被金線絡得極平整。陽光斜斜透進來,被竹簾切割成細細的橫紋。圓桌上堆積著司衣局送來的衣料,元珊捧著小冊子,一面清點一面時不時念出聲,“江寧織造……貢緞、蟬翼紗……綾、羅、緙絲……”

上官嫃半倚在矮榻上,一手支著側臉,眼睛斜斜向上睨著正在小憩的八哥。月白的廣袖綢衣襯得她身段姣好,只是缺了幾分生氣。

元珊歡喜地喚道:“娘娘,挑些喜歡的吧,好讓司衣局趕製。”

上官嫃收回視線,歪頭望著桌上滿滿的綾羅綢緞,懨懨道:“每年都是這些,挑來挑去也沒意思。我深居簡出,哪兒用得了那麼多衣料。”

元珊道:“皇后娘娘,李尚宮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