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之後,大漢天子陛下終於鬆口了,決定放親親外甥一馬;或者,按官方的正式說法,因證據不足無罪釋放——主要責任,當然是那個自作主張的下人許季的!
至於次要責任,也就是通常所說的‘有失管教’‘御下不嚴’啦……咳咳,想不開的儘管去提!須知即使狠辣蠻橫如‘蒼鷹’郅都,雖然明知許季的真正主人是誰,但無論在朝堂上還是在檔案裡都從未提及那位貴女一絲一毫。
此時,府邸裡所有人都鬆了口氣。長公主家總算恢復了表面的平靜——至少人們在經過東跨院周邊時,再不用擔心被樓閣上突然出現的高空拋物砸碎腦袋了。
…
‘看樣子,暫時是……不用搬出去了!’
館陶翁主陳嬌站在朱樓臥室外的露臺上,撫著欄杆遙望東跨院的方向,自嘲地笑了……
昊天上帝作證(⊙⊙)!
她甚至已經命唐仲去打掃收拾長門園了!
長門園雖然佔地廣大,建築華美,林木景緻精妙,但畢竟只是個‘別院’!!
“欒瑛,欒瑛!!”
想到自己竟然險些被個要才無才要貌無貌的外來蠢女人逼到逃離家門,嬌嬌翁主胸口怒火翻騰,握住雕欄的手情不自禁攥得緊緊。
米分紅色的指甲,
在不知不覺間掐進闌干表面的漆層,在祥瑞的紋飾上留下一道半月型的刻痕。
“阿兄,阿兄呀!”
可是想到二哥,如此疼愛自己的二哥,還有欒瑛肚子裡未出世的侄子,阿嬌就是咬碎了銀牙,也只能放開手:“當……可謂‘投鼠忌器’也!”
拂袖,
轉身……
‘不就是……母憑子貴嘛!’
嬌嬌翁主緩緩走下樓梯,
纖細的腰肢挺得筆直,盈盈徐步彷彿踩在雲端,衣袂與裙幅在風中翻出卷卷瑰麗華美的波浪——讓庭院裡等著伺候的成群宮女和宦官看直了眼。
‘好,就忍你這段時日……’
‘……就不信了,你還能一直懷著、一直不生?’
‘待阿兄的孩子平安落了地……哼!欒瑛,你就等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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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不痛快,決定出門透氣,
館陶翁主陳嬌很自然地想起自己在東西兩市的產業……
也不知道交給陸康的事辦得怎麼樣了?這陣子盡忙著擔心二哥了,都沒顧上問問進展情況。
人派出去,陸康很快應召而至。少年依然是一身青衣,烏黑的頭髮梳理得整整齊齊,頭頂挽成髮髻,用與袍服主料相同的青色帕子包住,上插一根木簪。
離了還有段距離,陸康就規規矩矩躬身行禮,禮行到大半,抬頭間,人卻呆住了!
少年郎一雙眼睛愣愣地定定地專注在面前的少女身上,彷彿是用上了最強效的粘著劑,沾上就不能移動,也不想移動。
“子安?”
阿嬌喚著陸康的‘字’;意外地沒得到任何回應。
時間分分秒秒地過去,
陸家少年依然是一副迷迷瞪瞪的模樣,全沒清醒的跡象——直到侍女們開始掩著口輕輕嗤笑,直到站在館陶翁主後側的隨從們漸漸顯出猙獰的表情……
阿嬌加大了聲量:“子……安?!”
陸康一個激靈,總算及時迴歸了現實!抱拳一遍又一遍虛拜,連聲向貴女告罪。
陳嬌翁主有些好笑,問他今兒怎麼了?往昔的幾次相見也沒見他這樣(⊙⊙)啊?
陸康但笑不語,視線在禮節允許的範圍內偷偷地怯怯地又瞄了貴族少女兩眼……讓他怎麼說?讓他怎麼說??
館陶長公主家的阿嬌翁主是美人,他一直知道;可是他從不知曉,僅短短些許時間不見,阿嬌翁主的容色竟如日出朝霞華茂春松,伴著光陰一日盛過一日。
果然如老人們常說的:女大,十八變!
不敢再多看,陸康很盡責地向阿嬌翁主報告:總體來說非常順利。
在與負責管理市集的官員‘溝通’並達成共識後,透過改變市集出入門戶的位置,成功使館陶翁主名下的商鋪從偏於一隅變成了面臨交通主幹道。地理優勢增加,客流量爆漲,商鋪的租金理所應當跟著水漲船高,可預測收益起碼翻了兩倍!
嬌嬌翁主自然高興。她所有產業裡頭,數商鋪是最大頭;之前就佔每年現金收入百分之七十以上,現在租金提升,將來佔的比率肯定更高。至於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