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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意中聽她說起來的,按圖索驥一查,便查出來兩個齊國探子。”

皇帝道:“這個王家姑娘不簡單啊,不僅將湛秀騙至家中,還能從他嘴裡套出秘密來。莫非這其中還有什麼秘密?”

裴楷之道:“看來什麼都瞞不過陛下。王姑娘仰慕湛秀已久,她大概是怕湛秀被我們抓住後死無全屍,所以才自作主張地將他騙至家中,先是代替廷尉問出了他殺人的始末以及動機,然後給他下毒,希望他死得不要那麼難看。”

皇帝道:“她這是僭越。”隨即又說,“不過她也是奇女子,世上又有幾個女子能像她這樣看清時勢,並且能下得了狠手毒死心上人?

念在她一片痴心,朕就既往不咎了。”

裴楷之又道:“臣有個建議。”

“說。”

“涼囯和鮮卑本就不和,我們將湛秀送到鮮卑頂多就是讓鮮卑人出口惡氣,僅此而已。反觀齊國,一直在玩遠交近攻的策略,屢次派使者前往鮮卑意欲拉攏。薛芍藥既然是齊國奸細,我們完全可以把拓跋囂的死推到薛芍藥和湛秀身上,讓鮮卑人誤以為是齊國的借刀殺人計,他們交惡,我們正好可以從中得利。”

皇帝擺手:“湛秀再怎麼說也曾是我大魏的長樂侯,若是鮮卑首領知道拓跋囂的死他也有參與,心裡難免會有芥蒂。與其如此,不如把拓跋囂的死全推到薛芍藥身上。具體如何行事,朕全權交與你辦理。”一頓,“只是如此行事的話,你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查出的真正凶手湛秀反而不能將罪名安在他頭上了。”

裴楷之道:“那該怎麼處置湛秀?”

勝利者都是極為寬容的,皇帝思索了一陣:“人都已經這樣了,殺與不殺都沒什麼分別。朕答應漢王保他一世長樂無憂其實並沒有做到,現在他失憶了,才是真正的長樂無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無知才是福,廢了他的爵位,讓他做個普通人吧。”

☆、殊途

湛秀自那日醒來以後腦袋一直是懵懵懂懂的,他不知道自己是誰,更不知道自己犯了何罪才會被關在監獄裡,他抓破了腦袋卻什麼都想不起來。獄卒按時送飯來,他看了一眼沒有動,招呼獄卒給他換飯菜,對方卻連睬都不睬他一眼,嘲諷道:“你還以為是在長樂侯府嗎?”

湛秀頭又開始痛,他想自己以前應該是個好命的,這像鎪水一樣的食物,他寧願餓死,也不肯吃上一口。他雖然什麼都想不起來,但心裡隱約覺得這樣死了也好,他一點求生的慾望都沒有。

渾渾噩噩地度過了兩日,就在湛秀以為自己要餓死時,獄卒走過來惡聲惡氣地說:“你可以出去了。”

湛秀說:“我不出去。”

獄卒嘿一聲:“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不想出去的,可是這是上頭的意思,你不走也得走。”

湛秀走出陰霾的牢房,牢房外又是一番廣闊天地,天空被陰霾籠罩,下起鵝毛大雪。他看著整潔平坦的街道,鱗次櫛比的房屋,頭腦一片空白,這一切都好陌生,門口除了行色匆匆的路人再沒有旁人,可見沒人來接他。

他穿著單薄的衣袍站在門前的臺階上,看著行色匆匆的路人,輕扯了下嘴角,忽然明白自己為什麼不想出獄了,這世上沒有一個關心自己的人,孤零零的確實還不如死了呢。

他不知道該去哪裡,便直愣愣地站在這裡。也不知站了多久,身體已被凍到麻木,他看到自東邊疾駛來一輛馬車,本來沒在意,但馬車在他面前停了下來。他訝然地看著素色的車幔被一雙細長的手撩起來,看著她從車上跳下來,撐著油紙傘,白裙拂落臺階上的細雪,一步一步拾級而上,最後站定在他面前。

湛秀終於看清傘下的那張容顏,像是寫意的山水畫,每一筆都極淡,微翹的眼角,端麗的面容,看起來十分舒服。他聽到自己心口劇烈跳動的聲音,沉寂如一灘死水的心竟彷彿活了過來,跳得如此熱烈又激動。她是誰?是來接他的嗎?

王徽容握緊了傘柄,心情從未像現在這樣忐忑,他失憶了,這對他而言是再好不過的結局,只是連她也忘了,面對全然陌生的她,他會如何?她試探地將傘微微移過去,見他傻站著不動,疑惑道:“你……”

湛秀忽然張臂抱住她,努力汲取她身上的溫暖,嗓音發顫:“你是來接我的嗎?”

王徽容:“……是。”她還不習慣這樣的親暱,身子動了動,脖頸處卻一陣滾燙溼熱,她渾身一顫,那是他的淚水。

王徽容剛要伸手推他,他卻更加用力地抱住她,喜極而泣:“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不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