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請她。去!”話說得很重,八姑娘聽著臉色微微發白。
杏黃一溜小跑著出去了。不一時就引著大太太進來了。一進屋,大太太就裝模作樣地咳嗽了幾聲,先去靈前拜祭了恩哥兒,又來拜見老太太,老太太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目光一有如錐子,看得大太太渾身不得勁。老太太這才發話道:“聽說你感染了風寒?”
大太太臉色微微一變,低下頭道:“媳婦病得不是時候。”
老太太淡淡道:“沒什麼是時候不是時候。只是家裡幼兒喪,沒有個人主事斷然不行。你既然病了,就把對牌和鑰匙交出來,叫老二媳婦暫時管幾天,你自管去歇著,好好養養病。”
大太太愕然抬頭:“娘?以前都是我理事,現家裡事情又這麼多,恐怕二弟妹一時不得上手……”老太太這是要暫時剝奪她管家權力了,大太太如何肯答應。
二太太冷哼了一聲:“我雖然愚笨,卻也有信心將小侄子喪禮辦得風風光光!”
老太太見這個時候妯娌兩個還鬥氣,不耐道:“怎麼,你對我安排還有疑議?”
婆婆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啊?!
老太太這一發火,大太太立刻蔫了:“媳婦不敢!全聽母親吩咐!”
老太太微微點頭,又對二太太說:“事不宜遲,老二家這就隨你大嫂去怡寧居拿對牌鑰匙,恩哥兒畢竟是我孫子,雖然孩子太小不能大辦,卻也不能委屈了他,該有一樣不能少,你可明白?”
二太太大聲道:“媳婦明白,一定不負老太太所託。”看見大太太吃癟,沒有比她高興人了。
“既然如此,愣著幹什麼,還不去!”於是妯娌兩個出了及春軒,到正院怡寧居交付對牌、鑰匙和賬冊,見二太太一副勝利者得意洋洋表情,大太太覺鬱卒。
二太太再回及春軒,便帶了身邊得力媽媽和丫頭,先叫人按儀制重佈置了西廂房,然後各自分派任務,報喪報喪,接送客人接送客人,一應事宜,安排得井井有條。
不一時,陰陽先生來了,與五老爺議定停靈三日,請覺恩寺和尚做水陸道場,五日後入殮下葬。老太太拍板定下。又知會了五太太,五太太已是神魂俱喪,只餘哀慼,再無他話。
第二日一早,楊家一眾親戚,老太爺門生,大老爺二老爺五老爺同僚聽聞訊息紛紛前來吊看。五太太孃家遠江南,謝家各地做官不少,京師裡頭卻只有一位遠房族叔名叫謝瑞春,大理寺任職,得到訊息之後立刻帶著夫人兒子前來拜祭。
恩哥兒靈前祭畢,下人們引著謝瑞春到外院吃茶,謝瑞春太太耿氏便帶著兒子謝之遠進了五太太住及春軒正房探視。
五月天氣,五太太房間開著門,丫鬟引著耿氏和謝之遠來到屋外,遠遠就聽見一個清冽聲音,如同大夏天吃下一碗冰凌那樣讓人聽著舒服。
“……死者已矣,生者如斯。您和恩哥兒母子一場,他若是泉下有知,也斷不願看到您如此難過傷心。您還這樣年輕,萬不可傷了身子,不論怎樣也要再生一個孩子,不然話,保不齊又要有人……”聲音漸漸低下去了,五太太斷斷續續哭聲也隨之低沉。
“耿太太來了!”小丫鬟外頭通報了一聲,掀開簾子母子兩個便進去了。
屋子裡採光很好,只見五太太躺紫檀木羅漢床上,面色慘白,眼角淚跡未乾。旁邊坐著一個十三四歲小姑娘,穿一身素白褙子,不施粉黛,膚如雪,目光清澈,耿氏便不由多看了幾眼。
“嬸子您來了!”五太太掙扎著想要從床上爬起來給她見禮,耿氏連忙上前摁住她。“床上好好躺著,都什麼時候了,還講究這些個虛禮!恩哥兒還那麼小一個孩子,怎麼說沒就沒了……”說著就拿了帕子去擦眼淚。
五太太立刻淚盈於睫。
我好不容易給勸好了一點,您又來招她!雨瀾這個鬱悶啊。
趕緊站起來打斷,屈身行禮道:“見過耿太太。”見耿太太也就三十多歲年紀,雖然比五太太高了一輩,但是年紀卻很輕,謝家是江南數得著大家族,這種情況也不鮮見。
耿太太見她落落大方,舉止得體,心中大為喜歡,一把拉住她手,問道:“這是貴府哪位姑娘,我卻是沒見過。生真真好看!”
五太太介紹道:“這是我大哥女兒,排行第七,瀾姐兒。這幾日多虧了有她我身邊開解,要不然我是真捱不下去了!”
聽見雨瀾排行第七,耿太太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很就隱沒了去,笑道:“真是個好姑娘,不但模樣生俊,品行是沒說。”
耿太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