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她才發現,念詞之人的嗓音就像是從腦海中冒出來一樣親切和清晰,而念詞之人不是存在於記憶之中,而是近在眼前。
“你來了。”嗓音溫和,溫和的叫人沒有一絲負擔,就連防備也隨時可以為這嗓音而卸下。
螢火愣住不語,抬頭凝視,彈琴之人收起撩撥琴絃的手,一手撐著下頜,一手隨意的撥起一根琴絃,那根琴絃撩起到落下,發出清脆的音符。他抬首,定定的凝視著螢火,臉上掛著靜靜的笑。
是他,真的是他。
“真高興見到你。”他的話像是再對一個認識多年的知己而說的。
這種語調和表情,讓螢火不知如何自處。
看到他的笑,她會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是怎樣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呢?就好似思念、心酸、無奈、怨恨、責怪,齊齊交織在一起的感覺,裡面還夾雜著倒退的記憶,那種幾回相見,見了還休,真如不見的感覺……也許他們真的不該再相見……
不過,螢火沒有被這種感覺所掌控,她高傲的揚起頭,斬釘截鐵的對醒夜說道:“我不是來見你的。”
醒夜微微抬頭,仰望著夜空暗不可見的流雲,清澈明亮的眸色裡忽然多了一抹慘淡的蒼涼,錚,指頭撥上一根琴絃,絃音清亮,然後溫和的嗓音進而參雜進去,溫柔蔓延。
“這首曲子和這首詞,都叫做《憶故人》,一個痴情人對故人的憶念,……”他有很多話,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我前來是為了傳達逸王的謝意,對你的侍衛。”可她,卻很害怕聽到他即將出口的話。
害怕湧上心頭,七年後再見到他,螢火沒有半絲喜悅,而有的是害怕,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害怕。
那一剎那的驚訝,那一瞬間的黯淡,全部直接映在醒夜的眼睛裡、心裡,原來她不高興見到他,他等了七年,尋了七年的女子,卻不高興見到他,他不懂。
“紫楓,不在。”他有些生氣,毫不假裝地口吻。
螢火沉默一閉眼,深深呼進了一口涼氣,“不管怎麼樣,替我謝謝他。”語畢,轉身便走,不帶一絲猶豫。
在螢火轉身的片刻,夜,在她的背影之上揮散了一地的寒涼,夜光,在醒夜眉頭拉出一抹深褶,醒夜定定地看著螢火決然轉身的背影,對著漸行漸遠的背影淡淡說道:“天香引,我已經命人去取了。他……會好起來的。”最後一句,聲音清冷的失落,低低的繾綣在風中,幾乎出口就散。
那種口吻,螢火怎麼能聽不出他的情緒呢,只是,那個要失落要失望的人,應該是她,不是嗎?
原來,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原來,什麼都不知道的人真的有權利優先失落和失望。
一聲輕嘆吹化在風中,螢火嘆過而笑,笑過卻想哭,嘆世道的不公,笑自己的執念,哭醒夜的純粹,明明她什麼錯都沒有,可是到頭來承受痛苦的卻還是隻有她一個人。
激動的時候身體會抑制不住的顫抖,那時就緊緊抱住自己的身體讓它不要顫抖;想哭的時候就拼命仰頭看著天,不讓眼淚從眼眶裡掉落;想吶喊的時候就找一個空曠無人的山谷,盡情的嘶喊;想要飛針例無虛發,就沒日沒夜的練習……這些都是自己一個人努力了就可以完成的事。
可現在,螢火心中鬱積了滿滿的話想要一股腦的向醒夜傾述出來,那些和她相關的過往,也和他有著深刻的牽連,從很早的時候,就想要找到他然後告訴他,然後再兩個人一起分擔,可如今見到了,他卻純粹如初,甚至他竟以為這樣的見面會讓她喜悅,究竟是誰錯了呢?
花了不太長的時間,回憶了一遭過去七年的總總,這些彷彿耗盡了螢火僅剩的氣力,連帶最後的希冀火種也漸漸開始趨近湮滅。
--醒夜,醒夜,醒夜。
--我寧願夜一逝,夢就醒,也不願見到今日一無所知的你,更不願見到因為一無所知而失落而彷徨的你。
不知走了多遠,螢火聽到身後傳來的琴聲,如暴風驟雨般的急促而激越,這樣的旋律,是在宣洩著什麼呢?
螢火想著,冷笑出聲,笑裡盡是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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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十五回 聚首 。。。
春日樓。
修養了三日之後,夕拾接到素淡的邀請,說是他們三兄弟難得見一面,這次定要好好聚聚,於是素淡讓陶影照包下了整座春日樓,以供他們兄弟三人敘舊。
螢火依舊一襲寶藍色男裝打扮,跟隨在夕拾身旁的她並未表現出什麼異樣,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