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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部分

如監牢一般,根本不指望能夠出去,欲待寫信求援,不知驛遞裡可能輕易給送,也是繁難的事情。怕天色晚了下山危險,只能趁著日光尚足,揮汗如雨地捆紮木柴,林間但聞蟲聲啾啾,時而過來一陣南風,吹走三分燥氣,帶來一陣松濤。又一陣風來時,冰兒隱隱聽到悽婉如訴的聲音,綿長而渺茫,似在天外降臨,精神有些懨懨的她突然一震。

作者有話要說:

☆、盼重逢恩怨累重

然而舉目四望,唯有風吹松濤的陣陣綠浪翻滾,伊人何處,仍是杳如黃鶴。

“業哥哥……”

那個想起就倍感溫暖的名字,牽得她嘴角一絲笑意,渾身的痠痛似乎也消失了大半。只是茫然地在原地站了半日,眼見著太陽落下西山,山間踩出來的小路變得有些模糊不清了,也沒有看見那個人出現。

冰兒既有些失落、生氣,又似鬆了一口氣,揹著木柴回到了官莊。

大家的晚餐也都用好了,好在這次留了一份給她。喝著冰涼的薄粥,咬著硬邦邦的酸菜梗,她竟然渾然不覺得難吃,淅瀝呼嚕下肚,只覺得胃裡有些泛酸,卻也顧不得。張媽過來,遞過一疊衣物:“喏,每天晚上就數你手裡清閒,雖說不會女紅,學著縫補縫補總是可以。”

“我真的不會。”

張媽一努嘴:“喏,叫胡衍璧教你。”

好在心情不錯,冰兒捧著衣服移樽就教,胡衍璧手把手地教了半天,終於教會了冰兒縫補了一件衣服。胡衍璧含著笑說:“瞧著你像是大戶人家的姑娘,怎麼針黹上這麼……”

冰兒大大咧咧笑道:“我從小就不是這塊料。”

胡衍璧笑道:“誰生下來就會的?還不是慢慢兒學得的!按說呢,淘小子出好的,淘姑娘出巧的,你呀,理當是個巧的。”

冰兒笑著輕輕一擰胡衍璧的腮幫子:“就你罵得俏!”

胡衍璧笑了一陣,收了歡容輕聲問道:“怎麼突然把你派了做打柴的差事?一般男人都嫌累呢!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冰兒撇撇嘴道:“我也不知道。要得罪早得罪了,不知為什麼突然調我的活兒——只怕和我同屋的那位使絆子有關。不過我也不怕,反正能耐有限,做不完他總不好拿鞭子逼著我。真把我惹急了……”

話卻沒再說下去,因著傍晚時那陣簫聲,所有的不快都煙消雲散,甚至恨不得早上趕緊地來,好再到山林裡尋這個不知身在何處的伊人。

然而一夜亂夢卻著實可怕。

冰兒早上醒來,已經是一身淋漓的冷汗,李吳氏狠狠地推著她,怒衝衝道:“天還沒亮,你撒什麼癔症?!尖叫得我都醒了!不想睡,趕緊地起身,我昨晚上做活做得晚,現在還困著呢!”

冰兒人雖醒了,四肢像魘住了一般壓得沉沉的無法動彈,也無法張口說話,只是夢中鮮血層層,似鄜州的霰雪一般從無垠天宇中灑下來,看不到起點在哪裡,也看不到落點在哪裡,只沾了自己一身淋漓的汙濁,揮之不去;而血泊中那個人的臉,帶著詭異的微笑,卻是漸行漸遠,只恨自己呼喚不出,也伸手不及。好半天才覺得呼吸平穩下來,手指也能動彈了,漸漸翻身起來,背上仍是一片涼津津的。和自己睡在一條通鋪上的李吳氏又倒下捲了被子睡下了,平素兩人言語並無交集,此刻也不指望她能做聽眾。冰兒頓感難言的孤獨,停了一歇緩了緩神,起床穿衣,冷水洗漱,又偷偷把碧綠的玉簫帶在身邊,早早地出門備著斧頭繩子之類,準備上山打柴。

張媽一臉詫異,道:“早點還沒有好。”

冰兒道:“沒好就沒好吧。”

張媽見她比冬季剛來時瘦了一圈,想起蘇里圖囑咐的“既要吃苦,又不可太過為難”,心裡也覺得上司這個要求實在難做,緩了聲氣道:“這樣,昨天廚下預備了些窩頭,不過是涼的,你帶幾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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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裡早晨充滿涼意的空氣讓冰兒的心裡稍稍平靜了些,勞作了一會兒,既是疲累,又是氣悶,忍不住把東西胡亂丟在地上,坐在一棵大樹下面發愣。早晨的山林深處靜得讓人害怕,冰兒忍不住伸手取出玉簫,凝視了好一會兒,那翠色的簫管通透瑩澈,隱隱的紅斑散佈在四處,輕易也看不出來。這是她視作如生命一般重要的東西,無論去哪兒都會帶著,湊到唇邊一吹,仍能熟稔地飄出旋律來,縱使沒有曲調,也頗顯得婉轉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