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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部分

不知該與嫡妻說些什麼了,兩個人一坐一站,默然無言許久。冰兒捧起蓋碗,轉動著碗蓋看著裡頭茶葉的翻騰卻不喝,半晌道:“你對英祥好,我是知道的。”

藍秋水臉色發白,冷冷笑道:“謝公主體諒。”

冰兒亦就冷笑,轉頭對旁邊侍奉的人說:“你們都到外頭去,我有話要單獨對藍姨娘說。”見周圍人都走開,才站起身散了幾步,停在藍秋水面前,藍秋水被她的逼視看得心裡發毛,可越這樣,越生了一股不屈的氣來,過了一會兒,竟然抬頭直視,問道:“怎麼,有什麼話非得私底下說麼?”

冰兒笑道:“以前我阿瑪說我恃寵而驕,我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如今看到你,就彷彿看到自己當年的樣子。”她收了笑,轉過眸子望著堂屋裡掛著的那些字畫玩器,英祥性好清雅,收藏的東西都頗不俗,又被藍秋水一日三遍拂拭得纖塵不染,她暗道:他喜歡的女人也會那樣脫俗麼?也會像紀昀給自己講經史時提及的那些人一樣義薄雲天麼?她終於轉過臉重新望著面前這個可稱作是“情敵”的女人,笑吟吟道:“如今王府將有家難,不知你肯不肯以身相殉?”

藍秋水原本就蒼白的臉更是毫無血色,半晌道:“公主想要我的命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吧。今日算是打的何方的旗號?”

冰兒心一冷,冷笑道:“我不怕殺人,但也不隨便要人性命。你勾結烏珠穆沁,私傳英祥帶回家處置的軍事機要,本來論著國法,你就沒有能夠活命的道理!只是人死,死的輕重不同……”

“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藍秋水冷冷介面,“我只身一人,微賤如此,就算為王府家難而死,也是輕於鴻毛罷?”

冰兒盯視她許久才冷笑道:“可惜這已經不是你願意不願意的事了。”

藍秋水已經是淚流滿面,突然帶著淚水“呵呵”笑起來,笑聲中潔白的牙齒反射著獰然刺目的光:“從我掉了那個孩子起,我就已經死了!我不怕死,只是我不甘心。你不過是仗著身份欺我、壓我、逼我、殺我;這世道,誰又不是欺軟怕硬,恃強凌弱?我打小兒起,就看透了。可你記住,有的東西,你得不到的終究得不到!!”她仰著臉,聲音發顫卻很有底氣,直視著個子比她高、地位亦比她高的冰兒,那清凌凌的眼波中流露出來可怕的仇恨竟讓冰兒覺得手足發涼。她勉強撐著一口硬氣,道:“你趕緊把該收拾的收拾好。我沒有許多時間給你。”轉身出門。

甫一拉開房門,就見英祥急匆匆奔來,疑懼的雙目打量了她一會兒,都來不及多招呼一聲,疾步進門看藍秋水,見她只是流淚,臉上和身體各處並沒有受傷害的痕跡,才返身出來,問冰兒道:“你叫我一起給阿瑪請安?”

冰兒忍著心裡的傷楚,冷冷瞥了他一眼:“快走吧。”便走在前面。英祥幾步趕上,放低了聲音道:“我先只是不放心。不過現在放心了,事情過了,你們未必不能修好……”冰兒壓根不理他,沿著小徑走著,她穿著軟底的鞋子,腳底被卵石硌得生疼,倒反而能緩解胸臆的不適感,終於見到薩楚日勒的花廳,不知是怕冷還是什麼緣由,原來大開的門窗全部閉緊了,守在門前的是他外出最寵信的小廝儀銘,儀銘見到英祥和冰兒,趕緊打千兒請安,又急急到裡頭通報,出來道:“王爺心裡頭急壞了,請小爺和公主趕緊進去。”

進門幾乎不及見禮,薩楚日勒直視兒媳婦問道:“公主今日早上是親眼看著管家被帶走的?”

冰兒點點頭:“是。他還說 :‘我只一個人’。”薩楚日勒不由潸然淚下,頓著足唉聲嘆氣,冰兒道:“阿瑪,此刻嘆氣沒有用。你想怎麼處置?”

薩楚日勒並不篤信這個出身皇室的兒媳婦,可是此時他已經全無能耐,沒頭蒼蠅一般撈著根救命稻草都是好的,吞吞吐吐好一會兒才說:“這可真是誤會!可是如今我也沒法子解釋——要解釋,就怕把一家子都搭進去了。他一心為了我,到先那個時刻都不忘寬我的心。可是此時——我說不得只有犧牲他了。”

英祥瞥了妻子一眼,對薩楚日勒道:“兒子遣人打聽過了,監押在順天府的牢裡,我託了一個朋友去問,回話很客氣,說是斷不會委屈貴府綱紀,只是案子涉及欽命,不許人探視,也不許送吃的東西,遞了門包竟然全數退了回來,也是少見呢!”

他們三個心裡都有數,冰兒首先道:“三木之下,何供不可得?!順天府的差役,又多得是讓人叫苦不出的法子,倒比大理寺和刑部可怕。”薩楚日勒更是唉聲嘆氣,弄得冰兒都煩他的優柔寡斷,想了想又說:“他說一個人,那還有一個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