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過。他的名字也從來沒人提過。
整個一路上,汽車司機都在沒完沒了地說著皮特·克勞瑟,什麼他住在一家旅社裡,在一家福利工場幹活,那家工場是專門為那些腦子不太正常的人開辦的,因為這些人在地方政府看來還沒有必要把他們關起來,什麼他過去可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現在警察認為是他殺死了愛麗森。珍妮特盯著司機那又粗又紅的脖子後部,真希望他馬上去死。
但她更希望知道真相。她爸爸正在路口等著孩子們,十分鐘前他就到了。在斯卡代爾,沒有人再會冒任何風險了。汽車在他們身後一關上門,珍妮特就開口問道,“爸爸,皮特·克勞瑟是誰?他怎麼了?”
雷·卡特爾一直就是一個心直口快的人,沒有多想就告訴了她。可珍妮特聽了之後卻反倒覺得要是沒有告訴她就好了。
格倫迪至少說對了一點,喬治靠在訊問室的牆上想道。皮特·克勞瑟的確是個十足的膽小鬼。當他走進那間空氣汙濁的房子時,克勞瑟身上那種由於恐懼而散發出的稍微有點刺鼻的氣味兒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這種氣味兒與他瘦小的身體因為沒洗澡而散發出的乾酪似的臭氣迥然不同。“這次訊問,煙可不能離口。”克拉夫在一旁喃喃自語。他厭惡地皺皺鼻子不想聞到彼得·克勞瑟身上的臭味兒。
“嗯?”喬治含糊地說道。他們有意識地站在門口打量著克勞瑟,對他施以更重的心理壓力。
“你得一支接一支地抽菸,不然的話你就會吐。”克拉夫提醒道。
喬治點點頭。“你先來。”他讓克拉夫坐在克勞瑟對面的椅子上,而他走到一邊背靠著牆站著。喬治將頭向門口一擺,一直守在那裡的穿制服的男警察就悄悄離開了,臉上一副解脫了的神情。
“怎麼樣,皮特?”克拉夫說。他身子前傾,胳膊肘擱在桌上。
皮特·克勞瑟似乎把身體縮得更緊。他的腦袋像是一塊兒楔形乳酪,而且在喬治看來還是上面撒著芥菜杆的乳酪。奇怪的是,這樣的奶白色聞起來卻是這麼噁心。事實上,他看起來並不髒。他把颳得光光的尖下巴緊縮在胸前,貓一樣的眼睛向上斜瞅著克拉夫。這個男人的這副模樣完全可以用來作為插圖字典裡對“畏縮”這個詞的一個圖解。對於克拉夫的開場白,他一個字也沒回應,儘管他的嘴唇動了動,但沒有出聲。
“你早晚要說的,皮特,”克拉夫自信地說,一隻手伸進口袋掏出香菸。他若無其事地點上一支,將煙霧噴向皮特·克勞瑟。煙霧飄了過去,克勞瑟抽動著鼻子,貪婪地猛吸著,“還是早點說的好。”克拉夫接著說,“告訴我們,你為什麼星期三回斯卡代爾去了?”
克勞瑟皺起了眉頭。他看上去真的是被搞糊塗了。不管他幹了什麼,似乎都與斯卡代爾沒有關係。“皮特從沒回去過,”他說話的聲調很高,但只表明一種疑惑,而不是為所犯罪行的虛張聲勢,“皮特住在巴克斯頓。單身男子旅館,十七號。皮特不住斯卡代爾了。”
“這我們知道,皮特。但是你星期三晚上回斯卡代爾了。別不承認了,我們都知道了。”
克勞瑟渾身顫抖。“皮特從沒回去過,”這一次,他語氣很肯定,“皮特不能回斯卡代爾。那是不允許的。他住在巴克斯頓。單身男子旅館,十七號。”
“誰說你不能回?”
克勞瑟垂下眼睛。“我們的丹尼爾。他說如果皮特再踏進斯卡代爾半步,他就砍掉皮特的手。所以,皮特不回去,知道了吧?皮特能抽支菸嗎?”
“等一會兒,”克拉夫說,漫不經心地將更多的煙噴向克勞瑟,“那愛麗森呢?你最後一次看到愛麗森是什麼時候?”
克勞瑟再次抬起頭來,不安的臉上滿是困惑。“愛麗森?皮特不認識愛麗森。有一個叫安吉拉的在他旁邊幹活,她給燈罩做飾邊。你說的是那個安吉拉吧?皮特喜歡安吉拉。她有一件皮夾克。是從她弟弟那兒搞來的。他在惠利橋的製革廠幹活。安吉拉的弟弟,就是的。皮特和安吉拉在一起幹活。皮特做燈罩框架。”
“愛麗森。你的外甥女愛麗森。你妹妹魯絲的女兒。”克拉夫嚴厲地說。
聽到魯絲的名字,克勞瑟抽搐了一下。他把膝蓋抬起來抵在胸前,用雙臂緊緊地抱著。“皮特從沒回去過,”他喘著氣說,“皮特從沒回去過!”
喬治往前挪了挪,把拳頭擱在桌子上。“你不知道魯絲有一個女兒?”他溫和地問道。
“皮特從沒回去過。”克勞瑟把這句話當作護身符一樣不斷重複著。
喬治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