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頓時臉色煞白,豆大冷汗自額間滴落,沾溼鬢角碎髮,眼神虛迷得已看不清眼前。
越槿歌被白藤對自己的狠絕驚詫住,見她手裡箭努滑下,她堪堪欲倒,越槿歌忙接住她,眼中閃過不忍,將搗好的草藥一股敷上去,皺起眉頭給她包好,“你這女子,真是……”
白藤幾乎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倒在越槿歌懷裡動彈不得,只料自己凶多吉少,喘著氣吩咐:“盡人事,聽天命。若白藤三日未醒,你也莫等了,便將我埋于山中,隻身離去罷。”
說罷最後一句,白藤再度陷入昏厥。
☆、第二章
清晨薄霧四散,巖間涼寒。
越槿歌是被山洞上方凝聚滴落的一點清水驚醒的,輕顫睫毛,抿唇愣怔半分,而後緩緩起身。影綽模糊的繁華夢境被這清冷水滴聲打碎,高聳莊嚴的重重宮城,以及金陵城的楠柳,滿街酒巷花身,悉數被空寂替代。
殘餘下的,唯有夢裡的他一如先前,肆意風流,迷醉妄然。憑一副美人般的相貌和尊崇身份贏得滿城妙齡女子芳心,為士族走夫鎮日談資。
古有洛妃玄女湘夫人,奈何今世為男身?
都說三生初醒黃粱一夢,越槿歌暗自搖頭嘆息,心知此生是再也回不去了。愜意溫暖的宮室,金陵隨風而動的柳,還有那個不識疾苦的皇子。
一如前兩日,越槿歌照舊先去沉睡的白藤邊看看她的情況,藉著些微光亮,他欲伸手查探白藤是否依舊發熱,霎時頓住手中動作。
他睜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直直望著她,唯恐遺漏些許,驚喜得不知言語。
白藤淡然許多,身體無力,她連輕微移動也不便,只是靜靜回望著越槿歌,扯出微弱笑容。他如今衣衫破爛髒溼,一雙玉手上盡是新得的細小創口,形容慘淡難言。
唯有依舊清麗驚鴻的皮相,隱藏在灰僕僕的穢物下,將他與山野粗人區別開來。
白藤斂下目光,掙扎著要起身,聲音嘶啞問道:“我睡了多久?”
越槿歌忙扶她一把,道:“這便是第三日了,自你暈厥不久,身子便纏綿發燙得厲害,我心道這細雨不停,於你少不得是火上澆油,便將你挪至就近山洞裡,暫且安置。”
白藤邊聽著越槿歌的言語,緩緩坐起身來,背靠巖壁。這才發覺,自己傷處已盡被上藥包紮妥當,比之先前嫻熟得多,緊身勁衣鬆垮不整,顯然是被人換下又穿起。
可惜她疲憊至極,仍舊講不出太多話來。
“你高燒不斷,我這才替你鬆些衣帶以便讓你舒適些,再則……”越槿歌有些急,臉色微紅,小聲解釋,“將衣衫解開,也方便換藥。”
白藤點頭,淡淡微笑,“嗯,我曉得的。”隨即將不經意的打量挪開。
竟是渾然不在意的模樣。
越槿歌閉言,白藤的平淡倒顯得他欲蓋彌彰,撇得急切過了,心下不解江湖中人原是如此不拘小節,抑或是正如他想的那樣,一下子也不知該說什麼。
“這幾日,還多謝你的看顧照料。在此拖延太久不妥,白藤再休養一日,明日我們便啟程西去。”白藤率先開口,如此說道。
她聲音氣弱不足,更遑逞走動的力氣,越槿歌皺眉,不做應答,只啟唇:“你肚子餓了罷,我摘了些野果。”
說罷,他從不遠處把野果全數揣衣衫裡帶過來,活像獻出新奇玩意兒的遊方少年郎。
白藤不為所動,淡淡覷了眼野果,隨後抿唇,收了幾分神色。
“你這幾日只吃了這些?”
越槿歌一聽,伸出的衣襬下意識往後收了幾分,垂下眼。叫臥榻病人同他這男子一樣只吃這些青瘦果子,確實不妥。
“這些果子,味道也不算酸澀,附近實在沒有人家。”
越槿歌也不知在強作解釋甚,他著實是沒用的,論勇猛不及將軍,論力道不如農夫獵戶,甚至論謀略連白藤也比不上。
可笑昔年,他還輕賤白藤至此。
白藤話一出口,已知不太妥當,只她向來不是善於言辭辯解的性子,於是不再多言,抬手拿了個青果,小口啃食。
***
山中日月向來長久。
越槿歌第二日怎麼也沒讓白藤走動,急急勸說磨刀不誤砍柴的功夫,若是路上生出甚麼意外,豈不是得不償失。
白藤有些吃力,再則禁不住越槿歌的言辭,只好應了他:“也好,容白藤再將養幾日。”
一將養便又過去十來日。
白藤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