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感激馬文心的一番好意,又被這份好意燙得心頭火辣辣的,不由連連擺手:“不用,不用,謝謝你文心,真的不用了,你和叔快去吧,一會兒天就亮了!再說,行李搬來搬去也不方便。”
這時馬文心的父親也對王遠山開口:“大哥,我這個人不太會說話,咱們出門在外就是親人,別和我客氣,這一道,咱們沒什麼,心疼心疼孩子!”
王遠山看著女兒猶豫了,這幾句話說到了他的痛處。這些年,女兒過的日子他看著疼在心裡。她像一個莊稼漢一樣操磨在幾畝薄田上,女孩應該有的嬌氣從未在她的臉上出現過,甚至看不到一絲委屈和不情願,她就像兒子一樣用她全部的力量在身旁支撐這個家。王遠山的嘴角抽搐了幾下,試探性地問:“詩玉,要不你就和叔去歇會兒,爹在這兒看行李。”
“爹,我不去!”王詩玉斬釘截鐵,“叔,你帶文心去吧,把行李放這兒!”
馬文心見王詩玉執意不肯便改變主意:“行了,爸,我也不去了,來回折騰也不方便。”
“你不累嗎?”
“不累,放心吧。你和叔在這兒待著,我們逛逛!”
看著兩個女孩走遠,王遠山搓了搓僵硬的手,不好意思的道:“這事鬧得,都怪詩玉!”
“怎麼能怨詩玉呢,這孩子立事,比文心強多了,她到哪兒我都不放心!”
王遠山憨笑幾聲,心中五味雜陳。
第二天將近中午,王詩玉把一切安置好後,便來到馬文心的宿舍,然後一起來到食堂。飯後,王遠山見一切妥當,就和馬全商量回去。王詩玉走在最後面,見馬全拉著馬文心叮嚀囑咐,便悄悄拉著王遠山走到一個無人的角落,掏出五十塊錢:“爹,你拿著,我知道除去路費你身上沒有幾塊錢了!”
王遠山翻騰的氣血使他一把推開王詩玉的手,面紅耳赤地道:“我不要,你這孩子,在外面處處用錢!哎——,爹沒本事,”他有些說不下去,停了一會兒才道:“你,別太苦著自己,想吃啥就買點,錢不夠爹再想辦法!”
“爹,你拿著,路上怎麼你也得吃頓飯啊,這麼遠!我夠用了,學校的飯菜挺便宜的。”她把錢使勁塞進王遠山的口袋裡:“快拿著,叫人看見了笑話!”
王遠山轉過頭去,擦汗似地抹了一把臉,心如刀攪。王詩玉沒有看到父親渾濁的眼睛,她正低頭消化自己的憂傷。沉默了一會兒,王詩玉換上一副笑臉,儘量輕鬆地道:“爹,你不用擔心我,這怎麼叫苦呢!走吧,文心還等著我們。”
王詩玉扶著王遠山的胳膊剛從角落裡轉出來,就看到一張燦若嬌陽的臉望著自己,嘴角含著一抹笑意。王詩玉嚇了一跳,隨即想到剛才的對話被這個不速之客聽到多少?
王遠山麻木地看了一眼面前這個英俊的小夥子,繼續向前走去。王詩玉走了幾步忍不住回過頭,發現他還在望著自己微笑,那笑容落在眼裡說不出的諷刺。
幾個人來到學校門口的公交站,王遠山一邊聽著馬全一遍又一遍的安撫哭泣的馬文心,一邊打量女兒,看著她發紅的眼睛就像一根刺紮在心上。這是自己的女兒,應該像寶貝一樣捧在手心裡,可她連一個女孩想在父親懷裡哭一聲的權利都享受不到,她要用她的堅強來寬慰千里之外飽受艱辛的親人!王遠山抬起沉重的手臂,拍了拍女兒的頭,想說點什麼,可心口堵得什麼也說不出。
車來了,王遠山快步上了車,坐下之後就再也沒有抬起頭,乾涸了幾十年的眼窩此時蓄滿了淚水。車外的王詩玉看著深深埋下頭的父親,便明白這個大山裡的粗漢落淚了,那看不見的淚水卻清晰地落在她的心上,燒灼著她的心,燒熱了她的血,點燃了她的激情,她的悲傷裡生出一股力量讓她渾身是勁!她久久地望著車離去的方向,在心中吶喊:爹,千萬不要難過,我們,總有一天會好起來!
☆、遲來的美人
第二天,為期一週的軍訓拉開序幕,站在烈日之下,聽著在溫室中生活的同學的抱怨、□□,王詩玉筆直地站在人群之中,任由汗水順著臉頰流進脖腔,可自豪充滿胸膛。載著這種自豪,時間飛快地奔走,轉眼,軍訓結束,備受煎熬的同學在開學後的第一個週末終於可以放肆地酣然大睡。於是,這個早晨異常的清淨,趁著這份清淨,王詩玉隻身攀上空無一人的教學樓的樓頂,她深深撥出一口氣,向遠處望去。北方的秋季,剛好詮釋了這個季節的全部意義。風,清爽而甘冽,空氣中沒有了凝聚了一個夏天的粘稠的溼露,乾淨而利落的雲彩把天空託得異常的高遠。田間沒有了吵鬧的各種動物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