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淮道:“讓你見笑了。西蒙是我的遠親,中德混血,雖有一點藝術才華,但也經常恃才放曠。”他頓了頓,“請見諒。”
林霂搖頭:“沒關係。”
“你介意今天睡在五樓客臥嗎?”
林霂仍是搖頭:“不用換房間,我睡一樓就可以。”
“西蒙在這裡,你如果還睡一樓,估計到下半夜連人帶床都屬於他了。”蕭淮說得很直接,語氣也略有起伏,“你先回房休息。我下樓和西蒙談一談,這已經不是他第一回把模特帶到我這裡鬼混。”
林霂有些吃驚,然而出於禮貌不做評論,單說:“你結束完談話也早點休息。”
蕭淮轉身下樓。
林霂走到四樓半,心情還有一絲不平靜,腦子裡飛快地過了遍紫水晶手鍊被扯斷時的情景。
她悶不吭聲地探出腦袋,俯身往樓下瞄了一眼,瞄到蕭淮頎長挺拔的背影,腦子裡冒出個疑問。
他是不是早就洞悉了她的秘密?
*
五樓客臥和一樓的裝飾風格沒有顯著差異,除去一張床墊直接鋪在地上,猶如榻榻米。
既來之則安之。林霂確實困了,腦袋一挨著枕頭便睡過去,接近傍晚才轉醒。
她離開臥室走到一樓,混亂的場面已被整理過,城堡豪宅恢復了窗明几淨。
沒見到西蒙,估計他早就離開了。
林霂思忖晚餐吃什麼。昨晚是中式,今天要不來一道西式大餐,巴伐利亞烤肘子?
她把豬肘處理乾淨,浸沒在蔬菜高湯裡蒸煮,再準備土豆丸子,專心致志地做菜,沒有留意另一個人溜入了廚房。
這個人不出聲,靜悄悄地觀察林霂,然後開啟畫本,手中的硬炭筆劃過紙面,快速捕捉她的神態。
林霂把煮熟的豬肘放入烤盤,底下鋪墊一層洋蔥末,均撒黑胡椒、茴香、鹽,再轉移到烤箱中烘烤。
豬肘逐漸泛出金黃的色澤,外皮酥脆,奇香四溢。
香氣誘人,畫家悄然停下手中的炭筆。
林霂取出外焦裡嫩、香噴噴的豬肘,淋上啤酒和醬汁,這時一個人影突然從旁邊閃過來,伸出一把銀燦燦的叉子。
豬肘皮厚,叉子沒叉穩。沉甸甸的豬肘猶如一顆自由落體的小地雷,徑直砸在了地上,油漬四濺。
林霂:“……”
西蒙表情愧疚,小聲說:“對不起。”
林霂鬱悶地瞅著他,用眼神說“你為什麼還在這裡”。
“表哥讓我整理房間,還交待必須向你賠禮道歉。”西蒙一臉誠懇,“親愛的,請擔任我的裸體模特,讓我為你畫畫作為賠禮。”
這是哪門子的賠禮……
“你先看看我的作品,再做決定?”西蒙見林霂沉默不語,向她展示他剛剛畫的幾張動態素描圖。
準確而精細的線條打破了白紙的空虛,使平面轉化為立體空間。西蒙透過簡與繁的畫面處理,展現了她每一個截然不同的神態。不論是發自內心的微笑,還是莫名其妙的焦慮,抑或是一閃而逝的怔忡,皆躍然紙上。
這些畫好像一面面鏡子,讓林霂恍然發現自己敏感外露,並不像她以為的那樣善於掩藏。
“你的作品充滿了藝術表現力,可我對裸體模特真的不感興趣。”她回答。
“我給你豐厚的酬勞。再考慮一下?”
林霂搖頭。
西蒙合上畫本,認真地說:“我喜歡你身體裡隱藏的各種情緒,我想透過高雅的藝術形式把它們一一表達出來。你可能認為我說這麼多隻是想騙你上床?NO,我從來不欺騙女人。”
為證清白,他又說:“我和表哥身邊從來不缺乏女人,如果想做愛,隨時都可以。性對於我們而言就和吃飯睡覺一樣簡單平凡。藝術不一樣,它能夠震撼心靈。我想看到你不穿衣服時的樣子,並且希望透過畫筆向觀賞者呈現出你內心深處的矛盾。”
林霂被這段話震驚了,與此同時一道熟悉的聲線響起,語氣裡透露出少有的懾人:“西蒙。”
西蒙訕訕地回頭。表哥來了。
蕭淮聽到一樓有動靜,又聞到濃郁的豬肘焦香,猜測林霂已經準備好了晚餐,可是走入餐廳卻看見酥脆的豬肘倒扣在地上、西蒙糾纏著林霂。
他清冷的目光掃過表弟,再度開口時不是中文,而是巴伐利亞州口音的德語。
西蒙一愣,也用德語對答。
林霂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西蒙的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