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了抖手上水珠,“她以為阮洪是我提拔的,多少有些看重,今時出事只要稍加渲染,朝臣便會覺得太后看人的眼光有問題。”說著嘆氣,眸中透出深刻複雜的冷意,“可惜她都不知道,我比誰都盼著阮洪去死!”
“哎,安和公主也太不知道惜福了。”雙痕將用過的絲絹撂下,扶著太后坐好,“莫說娘娘往昔待她的恩情,難道她就不怕得罪娘娘?”
“恩情不恩情的,也只有看她自己怎麼想了。至於得罪麼”太后悠悠一笑,“現在先帝已經不在,那些太妃們誰還敢得罪她長公主?自然也管哀傢什麼事了。再說,你可別忘了,如今大燕朝做主的人不是哀家,而是皇上啊。”
“這”
太后又道:“況且此事她並沒有親自出面,劉惠書也是替皇上辦事,怎麼說也是沒有錯處,沒準還能邀上一功呢。”
“最近下雨,娘娘的腿又該覺得僵了。”雙痕拿了一對青花美人捶過來,替太后輕輕敲打著雙腿,抬頭問道:“娘娘既然知道安和公主的真意,如何不加以阻止?難道就由得她興風作浪不成?”
“還早呢,先瞧著罷。”太后微微一笑,繼而轉為厲聲,“哀家就是要她知道,在家相夫教子才是正道,朝堂的事她插手不得,風浪也不是她能興得起來的!”
阮洪的案子漸成定論,雖然一開始只承認貪汙瀆職之過,但終究熬不過竇無寬的種種手段,最後言稱不管何樣罪名皆可承認,只求速速一死!
桓帝聽後甚為不悅,冷聲道:“照他這麼說,倒是被人屈打成招的了?即便沒有勾結霍連一事,單憑他歷年來的罪項,也夠斬個七、八回的了。如今人證物證俱在,豈能由得他狡辯?”因此只是命人嚴查,看阮洪在京中是否還有同黨,為了肅清京城中潛在的危險,務必將其一網打盡!
查來查去,最後查到新任京官胡某與阮洪私交頗厚,二人本是姑表兄弟,自從外省江陵升遷入京以後,私下來往就更是密切。搜查胡某府邸時,抄出不少金銀財寶、珍奇器皿,其中一、兩件更是價值數十萬白銀之多,令人見之驚歎。
桓帝重聲道:“他一個小小的京官,哪裡得來這麼多的東西?!”
“皇上…”刑部郎官吞吞吐吐的,為難道:“臣、臣另有詳情密奏。”
“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桓帝不悅,但仍將殿內的人摒退出去。
“皇上,據犯人交待……”刑部郎官的頭越來越低,戰戰兢兢稟道:“……說那些名貴器物,都是年前慕丞相私下相贈。”
桓帝怔了一瞬,反應過來不由心頭大怒,“一派胡言!慕丞相是什麼身份?不單是朝中的一品大員,更是朕的親舅舅兼岳父,多少人想巴結都沒有機會,反倒去討好他一個小小的京官?荒唐!”
“臣……臣也是這麼想的。”
桓帝冷笑道:“照他這麼說來,朕的舅舅倒跟他們是同黨了?說不準,還是私下裡通外國的亂臣賊子?分明是他得了霍連的好處,反倒誣陷起朝中的要臣來!”
“是、是是。”刑部郎官不敢抬頭,顫聲道:“一定是那犯人胡某滿嘴混說,此乃刁鑽之人,請皇上即刻降旨,臣立即下去將其嚴辦!”
桓帝餘怒未消,坐在御座上靜靜平緩氣息。
雖說幾位舅舅更加親近太后,但若不是他們功勳顯著、盡心輔佐,昔日年幼登基的自己,又怎麼平安坐穩皇位至今?即便身處太平年間,外憂內患也不是沒有,若沒有慕家的強勢支撐保駕,孤兒寡母又怎能在朝中立足?拋開一切的外在因素,那也唯有自己坐穩江山,太后孃家才會得到更大的照拂,豈會有人自取滅亡?這等滑天下之大稽的荒謬之事,自己是斷然不會相信的。
然而那胡姓京官突然提到慕家,如此膽大妄為、居心叵測,又並沒有什麼好處,背後到底是受了何人指使?桓帝想到此處,心中陰霾不由更添一層。
這樣的事情,是決計瞞不住弘樂堂那邊的。桓帝擔心太后生氣,稍些了片刻,便領著人來到弘樂堂請安,只做隨意問道:“刑部又查出了一個姓胡的京官,不知道母后聽聞沒有?”
太后一臉平靜,淡淡道:“聽說了,不過是幾句閒話罷了。”
“母后別生氣。”桓帝寬慰道:“兒子已經另外著人嚴查,必定將那造謠生事的人揪出來,如此奸邪小人,朝堂之中也是容不下。”
太后依舊是一副淡淡的神情,唇角浮起一絲笑意,“沒什麼好生氣的,慕家為官做宰的人太多,平日難免得罪了人,這種事不計較也罷。”
桓帝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