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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葛矜寬慰了幾句,又道:“大少爺的事,自有我去料理,至於你和落梅,沒事少在四姑娘耳邊提起……這趟渾水,咱們四姑娘不趟也罷。”

“葛矜姐姐儘管放心,錦瑟明白的。”錦瑟乖巧應下,但又忍不住發問,“葛矜姐姐,按說聖上早已下詔,頒發了治療時疫的方子。咱們四姑娘用了藥,也是日漸大安的。怎的大少爺就……莫不是公夫人真的……”

“少胡亂猜忌這些!”葛矜斥道,“左右是長房的事,與咱們並無干係……你且進去伺候四姑娘罷,記得我的話。”

錦瑟曉得自個兒多嘴了,忙福了福身子,道:“姐姐慢走。”

葛矜亦福身回禮,這才轉身出了院子。

西院院外守著一個虎背熊腰的壯漢,卻是個面憨實在的老實人,見葛矜從裡頭出來,還給葛矜打了個千,道一聲:“嫂子。”

☆、071 棄子

卻說這漢子原不是旁人,正是葛矜丈夫的弟弟,婆家方氏小叔子,單名實,稱方實,因他性子憨厚,人常稱之為方老實。

“好好看著四姑娘,莫教那些個沒長眼的阿貓阿狗擾了四姑娘的清淨。”

方實答道:“此間有小弟在,嫂子且放寬心。”

方實老實實在,葛矜很是放心。要知道,四姑娘的平安乃是葛矜最放在心尖上的事兒了,只是在這偌大的外莊,葛矜有心顧全,也免不了錯漏。眼下有方實在,葛矜自然安心不少。

在葛矜看來,四姑娘畢竟是汝國公府嫡出的姑娘,又是二房的嫡長女,蓋因染上時疫,才著遷居外莊靜養,等疫病好了,終歸是要回府的,只可惜了那剛亡故的大少爺……正這時,打眼一見遠處急匆匆走過幾個男娃子,葛矜眼睛一亮,抬手招呼:“哎!小榔頭,你且過來!”

但說這小榔頭年紀不大,約莫十一二歲,長著一對圓溜溜的大眼睛,模樣機靈討巧,平日裡常下田做活,曬得黑不溜秋,通身漿洗過白的短打,腰上、兩臂束著一股草繩,打著補丁的布鞋髒兮兮的,針腳卻是緊密,顯是縫補之人十分用心。

小榔頭一見是葛矜喚他,草草與同伴打了個招呼,遂低頭哈腰地湊了過來,規規矩矩地打了個千,道:“葛姑姑,您喚小的?”

葛矜四下瞧了瞧,將小榔頭引到一處偏僻拐角,輕聲問道:“東院那廂,究竟怎樣了?可叫了人來收拾?”

“嗐(hài),葛姑姑,您又不是不知道。”小榔頭一陣擠眉弄眼,“紀太太平日裡就不準小的們近身伺候大少爺,如今大少爺去了,紀太太還不得發了癲狂?葛姑姑您可得體諒,這紀太太死活不讓小的們進屋裡去收拾,小的們也是沒法子呀。”

紀姨娘是瘋了,抱著瑞致興漸漸冰冷的屍身癱倒在床榻邊,兀自垂淚,嘟囔低語。幾個聞訊趕來的僕子想要收拾收拾瑞致興的屍身,紀姨娘一反平日膽小怯弱的模樣,癲狂了似的對著幾人又踹又打,嘴裡叫罵不休。

葛矜皺了皺眉,自恃管事婆子的身份,瞪了小榔頭一眼,低聲喝道:“非議主子,可得小心你的嘴巴!”

小榔頭縮了縮脖子,嘿嘿一笑,卻也不怕,曉得葛矜只是唬他,並不當真。

葛矜又道:“國公府那廂,可曾派了人去?”

“派了派了,葛姑姑放心就是。”小榔頭答得飛快,“只是國公府與外莊快馬往來也得大半日,再說這都未時末了,國公府還會來人嗎?這日頭正燥熱得緊,等得許久,大少爺的屍身可要發臭哩!”說罷,小榔頭還皺了皺眉頭,滿臉嫌惡。

葛矜一聽,覺得有理,然啐了一口,低罵小榔頭口出穢語,又細細想了想,才道:“這樣罷,你著我的命令,去請幾個婆姨來幫忙,再從倉庫裡淘兩張乾淨的草蓆和裹布,給大少爺收拾收拾。怎麼著,大少爺的身後事也得給辦體面了。”

小榔頭喜笑顏開,連道:“那敢情好,有婆姨們相助,小的們動手也方便。”

葛矜本是好意,奈何紀姨娘不領情——縱有粗使婆子壓制著她,好教僕子們收拾瑞致興的屍身,但只要微微鬆了氣力,紀姨娘得了機會,便會掙脫婆子們的壓制,猛地撲到瑞致興的身上,手腳並用扯開瑞致興穿戴好的乾淨衣裳,踢開底下鋪墊好的草蓆和裹布。

來回這般幾次,莫說幾個粗使婆子,就是小榔頭等幾人也難免心有不悅。

畢竟,死了人總歸是個晦氣事兒。再說了,奴大尚可欺主呢,這大少爺擺明了是失寵之人,眾人一番好心、願給個體面,紀太太卻這般胡攪蠻纏,眾人還如何肯好聲好氣地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