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調。
打一棒子給個甜棗的道理,瑞瓏嫣還是懂的,便不再追究紅習話裡的漏洞,只道:“那你的兄長可好些了?”
紅習答道:“託四姑娘的福,已經能下地行走了。”
“那就好。”瑞瓏嫣點了點頭,道,“欠下的二兩銀子倒也不急,就從你的月俸裡慢慢扣好了,若你的兄長還有什麼不爽利的地方,儘管與我說便是。”
一個馬伕能有府院姑娘親口許諾照應,這可是天大的福氣,紅習喜不自勝,但好在還沒有喜悅衝昏了頭,立時跪下,又給瑞瓏嫣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道:“四姑娘體諒奴婢、體諒奴婢兄長,是奴婢和奴婢兄長的福氣,可奴婢不能仗著四姑娘的體諒、便壞了規矩!
“奴婢兄長是個粗人,自有奴婢照料便是,斷斷不能叨擾四姑娘、冒犯四姑娘!奴婢在這兒給四姑娘磕頭、謝過四姑娘的恩典,待兄長好全了,奴婢定讓兄長親自來給磕頭謝恩!”
這一番言辭說得極為懇切,便是一旁的添瀾、錦瑟也忍不住側目②,暗暗吃驚。這顛倒黑白的本事,紅習可學了不少去。
正這時,守門的丫鬟落梅來報:二姑娘和三姑娘到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只聽得外頭有人叫嚷:“四妹妹這是做什麼呀,怎的院子裡頭靜悄悄的,我只當四妹妹回來了,這會兒得是好一番熱鬧哩!”
落梅攔不住二姑娘和三姑娘,也沒膽子攔她倆,只得教三姑娘一路吵吵鬧鬧地進門。
但見瑞玟嫣通身水藍色素絨繡花襖,下配繡金絲棉褲,外頭罩著一件繡有海棠花紋路的披風,一左一右用銀絲繡成的髮帶紮了兩個小發錐,各簪了一支素銀鑲玉釵,兩耳一對銀珠子,脖間掛著一串琉璃珠子,衣釦上還別出心裁地扣著一個五福瓔珞並玉環,懷中抱著湯婆子,腳踏厚底青絲鞋。左右有三四個丫鬟擁簇著,也不必旁人相迎,便樂樂泱泱地進了門。
又見瑞瑩嫣穿著一件如意雲紋錦衣,並一件掐銀絲邊琵琶襟外襖,下配繡金絲棉褲,外頭罩著一件軟毛織錦披風,挽了一個百花分肖髻,上頭還簪了好些銀簪珠花,兩耳一對銀珠子,左手腕上戴著一隻白玉鐲子,右手食指則戴著一枚銀環鑲白玉戒指,懷中抱著湯婆子,腳踏厚底青絲鞋。左右亦有三四個丫鬟擁簇著,跟在瑞玟嫣後頭一步三緩慢悠悠地進得門來。
自有機靈的丫鬟早早給兩人掀開錦帳,好教她們進得裡屋去。
昨天夜裡又了一場雪,外頭冷得緊,錦帳掀掀落落,帶進股股冷風,吹得瑞瓏嫣渾身發冷,眉頭微皺。
“喲,這是怎麼了?”瑞玟嫣只當自個兒沒瞧見添瀾和錦瑟麻溜地收拾賬冊,一心拿跪在堂下的紅習說項,“莫不是四妹妹屋裡頭伺候的人不盡心,惹妹妹生氣了?要我說,這種丫頭就該好好教訓,指不定哪天奴大欺主那可了不得!”
又有貼身伺候的一等大丫鬟替自家姑娘解下披風,再打發小丫鬟抱著候在外頭。
“兩位姐姐大老遠過來,幹嘛就只跟我的丫鬟置氣,也不與我說說話。”瑞瓏嫣偏頭衝著紅習嗔道,“你下去罷,別在這裡礙眼。”
三姑娘和自家姑娘一向不和,素來訊息靈通的紅習又怎會不知?當下更是惱得牙癢癢,這三姑娘早不來晚不來,非得在四姑娘正正想提拔自個兒的時候來,真真是個災禍!卻也只得福身跪安,退了出去。
“我只怕你心軟,教人拿捏了。”瑞玟嫣端的是關懷備至,“平日裡瞧她就是嘴巴甜甜的,跟抹了蜜似的,哪時教她三五句話給騙了,你可別哭鼻子!你說是吧,二姐?”
“四妹聰慧,怎麼會教丫鬟給騙了,你莫說胡話。”瑞瑩嫣嗔怪一句,將懷中的湯婆子交予丫鬟鳶茱,又伸出手來牽起瑞瓏嫣,“我只聽你回來了,便急慌慌地來找你,倒忘了你該好好休息的。你三姐姐就是個急脾氣,她的話,你可別往心裡去。”
卻惱得瑞玟嫣直犯嘀咕:“是啦是啦,就我嘴笨。”
紅習怎麼著也是攬玉軒當值的丫鬟,打狗尚得看主子哩——瑞瑩嫣幾句話,便緩和了氣氛,既體現了自個兒的關心,又給瑞玟嫣說了好話。
瑞瑩嫣和瑞瓏嫣經此一役,也算同過甘苦一回,且說兩人本就是同宗的姐妹,住在同一座屋簷底下,相互探望也是合情合理。
在瑞瓏嫣的眼裡,瑞瑩嫣素來就是個端莊有禮的姐姐,雖是一向偏心三姐姐,但比之慣來愛和自個兒爭寵的三姐姐要可好得多了。當下便也緩了臉色,只道:“兩位姐姐關心四兒,是四兒的福氣,四兒怎麼會不高心呢。”又細細地打量瑞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