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瑪不就是那個到處被通緝的逃犯,也就是斯格巴娜的丈夫嗎?我驚出一身冷汗,心裡飛快地盤算脫身之策。斯格巴娜同樣驚慌,但她很快鎮定下來,居然用牛骨梳子慢慢梳理亂蓬蓬的長髮。
斯格巴娜梳到第五下的時候,我的額頭開始滲出肥胖的汗珠。
幸好斯格巴娜藍眼睛骨碌一轉,已經想到辦法,她指了指床底,示意我趕快鑽進去。我正要矜持一番,門外杜瑪已經等得焦躁,使勁地拍門。沒奈何,我只得連滾帶爬鑽進床底。剛在床底找到一個比較舒適的姿式,腳步聲動,斯格巴娜過去開門,迎接她的丈夫杜瑪。
床底的灰塵嗆得我差點咳嗽。緊緊捂住嘴巴,我忽然想起南宋大詞人周邦彥。據野史記載,周邦彥和李師師頗有一腿,而李師師又被宋徽宗趙佶寵幸。某晚,周邦彥去找飛將軍李師師喝酒,順便暢談人生、文學以及理想。正在興頭上,外面忽傳趙佶駕臨。周邦彥惶懼之下,只得鑽入床底躲避。李師師迎進趙佶,極盡溫柔*。床底的周邦彥一一聽入耳朵,醋海翻波,事後填《少年遊》一首,影射李師師和趙佶的*韻事:並刀如水,吳鹽勝雪,纖手破新橙。錦幄初溫,獸香不斷,相對坐調笙。 低聲問:向誰行宿,城上已三更。馬滑霜濃,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我想,如果此事屬實,我和周邦彥倒是難兄難弟了,然而他能夠安全脫身,繼續嘰嘰歪歪地吟詩作詞,我呢?逃犯多是心狠手竦的亡命之徒,如果杜瑪察覺屋裡有人,後果一定會很嚴重。想到這裡,我貼身的襯衣已經完全溼透……
屋裡響起急促沉重的腳步聲,杜瑪進來了。隨即是急促的喘息聲,以及嘴巴吧唧吧唧的打擊樂。他們夫婦闊別多時,此刻相見,自然要好好親熱一番。可是很快,杜瑪就在吼叫:為什麼?嫌我坐過牢了?
斯格巴娜淡淡的聲音:你不是坐過牢,你是現在還在坐牢。你以為從裡面逃出來,就能像雄鷹那樣,自由自在地飛向天空嗎?不,你不能的,你就像驚弓之鳥,每天都要生活在陰影中——聽我的,回去自首吧!
杜瑪倒吸一口冷氣:自首?!你瘋了,讓我回去自首?我會被他們打死的!家裡還有多少錢?你都拿出來吧,我要和朋友去俄羅斯。他非常能幹,我們準備去那邊做大買賣,到時候我接你過去享福。
斯格巴娜的口氣還是冷冷的:家裡?你還有這個家嗎?我身上沒多少錢了,我也不想去俄羅斯享福——這輩子,恐怕我都沒這個福氣了。
杜瑪忽然口氣一變,惡狠狠地問斯格巴娜:你一直在做生意,怎麼會沒錢?錢呢?錢哪去了?你都拿去養小白臉了?
斯格巴娜一聲嘆息,語氣還是冷如冰霜:養小白臉?還沒嘗試過。自己的老公都靠不住,我還會笨得去靠別的男人嗎?
啪的一聲,是手掌重重扇在臉上的聲音。杜瑪暴跳如雷地吼道:賤貨!當年我是怎麼對你的,都忘了嗎?沒有我杜瑪,你斯格巴娜在草原上狗屁都不是!現在老子坐牢了,你他孃的想見死不救,有這麼便宜的事情?我呸!你靠邊站著,老子自己動手!
我凝神屏息,看見一雙高筒馬靴四處走動,隨即聽到翻箱倒櫃的聲音。許久不見斯格巴娜說話,想來她傷心過度,所有的語言都梗塞在咽喉了。
我正在為斯格巴娜傷感,杜瑪可能已經找到錢物,興奮地叫道:哈哈!斯格巴娜,這些錢我都拿去做本錢了。你就放心吧,我很快就會翻本的。唔,我要賺很多很多的錢,讓你繼續受到大家的尊重。來吧,寶貝,讓我親熱親熱。在這草原上,只有我杜瑪才能征服你,滿足你,其他的男人,統統都是小白臉,中看不中用,賠錢的買賣。你懂不懂啊?
斯格巴娜忽然說道:這些錢,你要拿去就都拿去,只是,你別碰我。這幾天,我感冒了,身子不舒服。
杜瑪冷哼一聲:感冒?你的臉色紅紅的,怎麼會感冒?騙鬼去吧!實話告訴你,今天我是錢也要,人也要——你本來就是我的老婆,我要你,那是天經地義!
我聽到撕扯衣裳的裂響,隨即是一記耳光,斯格巴娜毫無感*彩又不無威嚴地說道:我的身子,已經給了別的男人,現在不能再給你了。杜瑪,你還是去找別的女人吧,不過,希望你事先能取得對方的同意。這樣才算男人,不然和野狗有什麼區別?
杜瑪顯然惱羞成怒,他抬腳將斯格巴娜踹倒在地,一邊飛快地脫下衣服擲到地面,一邊罵罵咧咧:賤貨!趁我不在家的時候偷男人,看我怎麼收拾你吧!嘿嘿,一會兒我玩夠了,還要讓我的朋友進來玩玩——玩死你個騷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