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一片沉寂。
“睡不著嗎?”他問。
“睡得著才怪。”喻初藍紅著臉從他衣袍裡出來。身上溫潤的衣服經過冷風,就變得溼冷冰涼。
“走吧。前面過橋後就是個小鎮。”他站起身,將視線轉向別處,不去多看她一眼,為她的自尊心保留空間。
喻初藍不敢抬頭去看他,她垂下頭,看到地上的包。
“慘了,手機肯定進水了。”她撿起腳下的揹包。塔塔拿過她的揹包甩在肩上,伸手扶著她走。
“初藍,灰霧帶著魔性,吸入體內會干擾你的心性,你要小心控制惡念的滋生。如果感到莫名的憤恨、暴躁或是任何負面情緒,就告訴我。”
喻初藍聽到他話語間流露的擔憂,心裡有些不安,想到自己那夜□□擾心性,墮入噩夢中憎恨命運,痛哭流涕。是塔塔將她喚醒。忽然間她腦海中像是快要捕捉到了什麼,卻一閃而逝,模糊不清。
她問:“你會有什麼辦法呢?”
“用與之相反的力量。”他一句帶過。
“用你的神力嗎?”
塔塔轉開話題,說道:“先找個地方把菩提子拿出來,去掉你身上的冥界氣息。”
“先填飽肚子吧。我們去前面找找有沒有早餐店。”喻初藍說著吞了吞口水。
太陽出來後,氣溫有所回升。能見度也擴大至二十米左右。可是,灰霧還未散去。
喻初藍穿上路邊買的外套,喝著水,啃著饅頭,一臉的滿足。
往肚子裡塞下兩個饅頭,往包裡放了兩個,她才分出點心神想起來工作的事情。
手機進水不能用,她在路邊的公共電話廳裡給單位打電話。一轉到主管的線上,就聽到那尖銳的聲音:
“喻初藍,今天怎麼沒有來上班?電話也不通!你以為天起霧了銀行就不營業了嗎?!就算天下鐵、下刀子,銀行都照常營業!”
“我要請假一天。”
“什麼?!又要請假!”
喻初藍想象著主管生氣的表情。
“我陪……朋友去外地有事。遇上大霧,還不知道高速什麼時候通車……”
她拿著聽筒微微垂下頭。
“你發什麼瘋啊!有一個視窗因為你而停辦業務了!像你這樣對工作不負責任的櫃員……”
喻初藍只覺得心力交瘁。她看了一眼隔著玻璃望著她的塔塔。他面無表情地站著。他不知道她是如何不顧一切地跑來找他。忘記了請假,忘記了帶家門的鑰匙,忘記了這是註定的一場離別。除了傷心,她什麼也得不到。在烈日下奔跑,焦急地攔著計程車,只為對他說一句‘我愛你’和‘再見’。主管又怎麼會明白。以後,也許窮盡一生,她再難與他見面。此世界,祂世界,隔著越不過的茫茫人間。
“那個……不行的話,我可以辭職。”她掛了電話,走出電話亭。
“工作都不要了?”塔塔嘆氣道。
“瘋了。”她苦笑著說。“我真的是瘋了。”
“把菩提子取出來後,你就回家去。”他口氣冰冷地說。“我不想再有任何麻煩。”
她注視著他淡漠的眼睛。心碎又如何,為了人生中這唯一的一次心動。碎便碎了吧,留著也是無用。一廂情願總好過相愛別離。她的追尋是渴望怎樣的答案,是想看到他眼中的淚還是心裡的傷?喻初藍使自己清醒過來。
“我知道了。”她釋然一笑,揚了揚眉。“走吧,去鎮上的車站看看。你去武漢,我回溫州。”
☆、街頭□□
塔塔搜尋著地圖,帶著喻初藍走去小鎮中的長途客車站。
“塔塔……”喻初藍有些忐忑地問道:“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才來到凡間,而且……身上的力量也被限制?”
塔塔瞥了她一眼。
“我最近上網看了關於神祇的資料,他們都有創世的神力,可是你這麼心急地要找到你弟弟,卻也不能動用神力……”
他看似不耐煩地板起臉。“我恨不能立刻將你送回家去。”他伸出五指在她眼前一抓,說道:“就這樣,讓你憑空消失。再也不要出現在我眼前。可惜,神祇要守天規,在人間行走不能隨意動用神力,暴露自己的身份。”
“原來如此。” 喻初藍聽他的解釋倒也鬆了一口氣。
就在他們說話時,街頭的人群突然開始騷動起來。接著,傳來一陣淒厲的慘叫聲。人群像是被什麼怪力驅趕著,如牛羊遇上虎狼般潰逃。
一群手上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