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人心都在變,到頭來不過是一局豪賭。絲蘿緣木而生,我非絲蘿,但到底殊途同歸罷了。說白了就是我沒長心眼傻得冒泡,註定廢物一個,以上說的不過是委婉之詞,要想聽不委婉的我可以請你上斷頭臺聽上一聽。
白蘇說:“信我。”
我立馬攥緊他的手:“信,我死都信。”末了添一句“別放手就行,太黑了。”
白蘇說:“哦,那你靠過來點。”
我順從:“好。”
黧黑的夜幕下,有寒鴉掠過樹椏,撞得沉悶突兀,嘶叫山響。我下意識裡攥緊手心,才發覺自己一隻手已被雙溫厚的手掌覆滿,眼皮一顫。我說:“黑。”往他身邊再靠了靠。其實我們捱得已然很近,只是在昏黑中,一切都那麼邈遠。
這又是座庭院。在漏花窗外,只看得裡邊見飛簷勾鈴,風拂過時聲如潺泉,似訴衷情,普陀樟枝繁葉茂,緊緊挨著簌簌作響。推開不染塵灰的雕窗門,來不及看的真切,耳邊只有吹拂銅鈴聲聲,幾許落葉沾上衣襬,還留戀著花期時的味道。未及一行人已穿過抄手遊廊,定睛一看頓了腳步,壁燈照及之末,一方池水。
這院落別有洞天,原以為是座屋子,誰想前邊只是障眼法,逶迤尋來,滿眼只有一野闊曠水竹芋。
那管事退後:“雲公子等了多時,二位且進去吧。”
我脈脈地說:“辛苦了。”噙著無奈,“這雲公子莫不是水妖,我倆還得和他在水裡聊?”又問白蘇,“這是什麼人啊。你看,”掰手指頭“一條院子,兩座橋,三道廊,又一個院子,這。”指著這綠鬱水竹芋,苦著臉,“還是個池子……”
管事啞然,繼而說道:“疏忽了。”幾步上前撥了撥米長的水竹芋,幾步開外葉片間隱約乍現一尾船艄。
“客官上去吧。”
手掌一緊,我終於看得半清半楚,昏黃裡,面前的太監,一瞬間變做了男人,好看的我喉嚨發癢。這真是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