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浪頭把他整個包住,岑今以為他要消失了——
下一秒,他又冒出頭來。
她盤腿坐到地上,一直盯著他看,直到他上岸,抹甩臉上的海水。
岑今閉上眼睛。
眼眉上,好像還能感覺到那個柔軟的吻,炙燙、風吹不涼。
再然後,忽然有水珠彈了滿臉。
睜開眼睛,衛來正對著她笑。
他在她身邊坐下,一身的水,短褲溼透了粘在身上,後背上,有小的傷口撐開,那一片的水漬都帶血的顏色。
岑今皺眉,然後移開目光。
這不是她該管的事,她不管。
衛來指了指斜掛的衛星電話:“我發了GPS經緯定位過去,也跟他們通了電話,約了明天的時間。”
“明天?”
“趕了一夜的路,我覺得你需要休息,養養氣勢——不是說談判要氣勢嗎?”
岑今嗯了一聲。
頓了頓,她起身去拿自己的包,翻到煙盒,彈了一支出來低頭銜住,點上了深吸一口,然後仰起頭,把煙霧慢慢吐出去。
煙霧模糊了她的臉。
衛來忽然覺得,有一些事情,倒退回從前了。
她走過來,在他身邊坐下。
說:“休息一天也好,養足了精神,一鼓作氣,早點了結這件事。”
“沒那麼容易吧,不是說有些船被羈押超過25個月,談判一直不順利嗎?”
他並不想這談判黃掉,但也不想它順利到風馳電掣般結束。
岑今唇角揚起一抹譏誚的笑:“那是雙方都沒什麼誠意,談判代表也沒什麼能力。我來談,不會這麼久。”
“這麼自信?不是說不了解虎鯊嗎?”
“我不需要了解虎鯊,我瞭解人就行了。”
衛來笑:“說的好像一切都在你掌控之中,你連身邊最親密的人都不瞭解。”
岑今敏感地看向他:“你說誰?姜珉?”
“這麼聰明和精於安排,當初怎麼會被他抓個現行?是他更難對付,還是你太疏忽?”
岑今微笑:“你說這個啊。”
“我比誰都瞭解姜珉。”
“他在人多的地方講話,會很緊張,汗流浹背。所以要帶兩件襯衫,中途替換。”
“他從國內出來留學,遵從家人的意願移民,很多想法都很傳統。他是個好人,為人很寬容,但有些事絕對不能接受,比如,女人給他帶綠帽子。”
衛來一怔。
有一絲異樣的感覺爬上心頭。
岑今還在笑,煙身在手邊的石塊上磕了磕。
“他性情溫和,膽子小,暈血,對一些慘烈的場面嚴重心理不適,想都不能去想——這樣的人想死的話,會選擇比較溫和的方式,不會跳樓、割腕或者走極端。”
“他從來就沒想過,是誰把他的藥倒了一半,摻了維生素進去。也沒想過為什麼他的朋友會‘湊巧’去找他打球,門又為什麼‘湊巧’沒關嚴,讓那個朋友發現了自殺現場。”
衛來盯著她看:“你安排的?”
岑今沒有看他,她用力把菸頭往土地摁。
“所以,你說,他有什麼資格說我是他‘劫難’?”
“如果他覺得,後來遇到的女人才是他的真愛,那他最該感謝的,應該是誰?”
第26章
漁村醒的早。
先是又一隻山羊遛彎,然後有炊煙上揚,人聲漸雜,有人扯網綴補,有人在岸礁上晾海貨,天色只微亮,已然拉開了這一日鬧騰過活的節奏。
麵包車很顯眼,也稀奇,有幾個拽山羊來洗澡的小孩好奇的圍看,衛來跟他們講話,他們都大笑,聽不懂,然後七嘴八舌說話。
衛來也聽不懂。
回頭看岑今,她也不懂:“非洲有些國家語言不統一,地方部落語言上百種,但漁村要對外出海貨,一定有會英語的,你問問。”
衛來壓服下一群爬上竄下的小孩,吼:“English!English!”
小孩們大笑,拖拽著山羊回村,過了會又回來,簇擁著一個臉膛發紅滿頭鬈髮的中年男人,尖著嗓子回應衛來:“English!”
衛來很納悶:就不能把山羊留在這去喊人嗎——小孩腿腳活,跑的太快,小山羊跟不上,四肢趴在地上被拖著走,一臉的生無可戀。
那人叫桑托斯,自己有條快艇,經常駕去公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