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的真實情況,很多紀錄片裡有提及,包括據此為題材改編的幾部電影如《盧安達飯店》等都還原了這一歷史場景,不過本文並不是要寫又一個類似的故事。
第36章
幾個海盜很知趣,自行分了組,守住集裝箱外圍四面,守門口的是那個唯一能會兩句英語的,穿著最高檔次的鞋——一側脫了膠的塑膠拖鞋。
從來都是當別人的保鏢,平生第一次,被別人圍起來保護,儘管只是沾岑今的光。
衛來站在門口看了會,問他:“有煙嗎?”
那個海盜走過來,從衣兜裡翻出一撮奇奇怪怪的幹葉子給他,比劃出往嘴裡送的手勢:“嚼,好吃。”
這是一種阿拉伯茶葉,被海盜們用來當興奮劑。
衛來握住茶葉,說:“謝了。”
又說:“你看著點,我去打個電話。”
他進了電話間,撥給可可樹。
等接通用了一段時間,衛來捏了點茶葉送進嘴裡嚼。
好吃個屁,又苦又澀,但他沒吐,似乎吐出去了就輸了:總能把你嚼的沒味道,嚼成一堆爛渣。
可可樹終於接了,聲音很浮,像是喝醉了,背景音裡,有怪笑和突突突的槍聲。
衛來問:“有戰事?”
“剛打了一小仗,趕跑了一小隊反政府武裝。慶祝呢,我換崗了,下來喝酒。這幫人玩起來很瘋,槍子隨便放。”
衛來覺得說不出來的厭惡,從沒像現在這樣厭惡戰爭。
戰爭是全身上下都流淌毒汁的花,還以為和平年代,這花即便沒絕種也該擔心受怕地收斂,現在才知道,像個死纏爛打的幽靈,永遠在試圖沐著血雨腥風綻放。
“什麼事?找我什麼事?”
可可樹喝醉了,說話也有點大舌頭。
“我記得,你老家在烏達。那裡……離卡隆近嗎?”
可可樹嘿嘿笑起來。
“近,鄰國,隔著一條很大很大的河。我記得那時候,有一陣子,河水忽然變紅了,很多人去河邊看,還有人在河裡撈起過漂下來的屍體。”
“後來聽說,有一群難民想透過河道逃過來,但是沒有船……胡卡人追上他們,就在河邊……砍呀……砍……”
他打了個酒嗝。
衛來心裡堵的難受。
“那當時,你應該聽說過很多事,有沒有關於保護區,或者自願留下來的志願者的?”
可可樹說:“哈,保護區。”
感覺他就差在那頭髮酒瘋跳舞了。
“這些西方人,以為自己長了一張跟黑人不一樣的臉,圈出了保護區,人人都要給面子——在其它地方可能是這樣,但是這裡……”
“衛,黑奴貿易,400年,被運到全世界做奴隸,你覺得他們從骨子裡,會對白人親善嗎?”
“而且卡隆當時的事,超出了全世界的預計——聯合國後來說,四月之殤是二十世紀最黑暗的篇章,最黑暗哦……啊,最黑暗的是天空,星星在一閃一閃……”
衛來不得不打斷他:“說保護區的事。”
可可樹嘟嘟嚷嚷:“保護區嘛……有支撐下來的,也有被衝破的。其實你保護的那個叫……哦,岑小姐,還挺厲害,我就聽說有法國牧師被殺的,躲在教堂裡的難民都被殺了……”
衛來低聲說:“如果岑今在那裡遭遇過不好的事,你覺得會是什麼?”
“誰知道,女人嘛,哈,她那麼漂亮……”
衛來垂下的手攥緊,曬乾的茶葉在他掌心碾成了細末。
驀地打斷可可樹,說:“別說了,過去的事了。”
可可樹被他喝的一頭霧水:“什麼……你跟我說什麼?咦,衛,你怎麼會打電話來?我們聊了嗎?剛是我在跟你聊嗎?”
衛來說:“如果一個人不開心,總是糾結過去的事情,怎麼幫她忘掉?”
可可樹說:“加倍對她好咯,逗她開心咯,她現在開心,當然就忘記過去的事了——像我,現在有錢、有老婆、有房子,我就不大記得我沒內褲穿的時候了……哈,衛,我有沒有跟你講過,我的第一條內褲,是從一個老頭身上……”
衛來砰的掛掉了電話。
他在黑暗中坐了很久。
回房的時候,看到那個海盜,盤著腿坐在晾衣繩下,不緊不慢地嚼茶葉。
走到床邊,岑今已經睡著了。
以前他沒有注意過,現在才發現,她睡著的時候是側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