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響頭,我祝您身體健康福壽延年;第二個響頭,我謝您十八年來對我的養育之恩;第三個響頭,成全您的心願,不再做您的女兒,只希望您能少動怒多注意身體。爸,我謝謝您和媽媽給了我生命,請原諒我的不孝,也請您千萬保重自己的身體。我欠您的一切,我用我的後半生好好償還。父親,保重!”
我以老家最隆重的大禮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一聲,兩聲,三聲,把水泥地磕得砰砰作響。三個響頭磕完,我的額頭滲出了血,我的眼角悄然滑落了一滴淚,我伸手拂去血和淚,試圖從地上站起來,卻體力不支再度倒了下去。
大伯再一次重重地嘆了一聲氣,大姐被我的話說得淚流不止,蹲下身來把我從地上扶起我。我深深地望了一眼父親,見他臉上依然是一臉的寒冰如鐵,我的心一下狠狠墜到了谷底。
大姐扶著我走出了父親的房門,大伯還留在房間裡,大概是想力勸一下父親。我抬頭望了一眼客廳牆上母親的遺像,看著站在大門口面面相覷的小畫和許頌,輕輕地說:“小畫,以後爸爸,就麻煩你照顧你了。”
小畫這些天來和父親一樣對我態度尤其惡劣,一直以來她和爸媽都親,不像我,和爸媽都很疏離。我特別理解她心裡對我的恨,作為一個姐姐,我也的確沒什麼能讓她驕傲。
她驚訝地張大嘴巴望著我,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大姐扶著我跨過門檻,小畫和許頌自動退讓到了一邊。她並沒有挽留我,並沒有。
我的腿錐心地疼,每走一步都彷彿要倒下。大姐於是果斷地把我背了起來,剛背到背上,就忍不住哽咽著說了一句:“這才一年多,你怎麼就瘦了這麼多?”
我聽得難受啊。我回頭望了一眼這個我待了十多年的家,門前的每一個石墩、房屋上的每一片磚瓦、牆上的每一塊方磚都將永遠在我的記憶裡定格,父親不認我了,我再也不是這個家的人了。這一種孤獨,寒徹骨。
“別想太多,你爸只是在氣頭上。等他氣消了,就沒事了。”大姐吃力地揹著我,咬牙說道。
“姐,你別背了,把我放下來吧。”我掙扎著要下來。
“沒事的,你這麼輕,我背得動。我先被你去奶奶家,奶奶一直在家哭呢。”大姐說道。
濃濃的血緣情,只有在家鄉才能感覺那樣深。姐姐揹著我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奶奶家裡走去,奶奶滿頭白髮坐在老房子的門口,正拿著手絹不停地揩著眼淚。
“奶奶,我帶矮矮過來了!”大姐老遠就喊道。
奶奶顫顫巍巍地朝著我們走了過來,一把拉住我的手,嘴裡喃喃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孩子。”
說不清的沉重,數不盡的滄桑。我和奶奶緊緊抱在了一起,明明我只離開了一年多,可在這個老人的心裡,我卻彷彿離開了一個世紀一般。
我忍不住對奶奶千叮嚀萬囑咐,把身上僅剩下的一千塊錢塞給了奶奶,奶奶說什麼也不要,最後我只能跪在她面前,我說:“奶奶你收下吧,你不收下,我一輩子都不能心安。”
我沒忍心告訴奶奶父親要和我一刀兩斷的事實,我和大姐在奶奶家吃了一頓飽含著無數眼淚的飯。奶奶的淚,大姐的淚,我的淚,每一滴眼淚都格外地沉重。
臨別在即,當我和大姐從奶奶家走出的那一刻,這個老人卻像是早已洞知一切地喊出了這一輩子她說過的最煽情的一句話:“矮矮,一定要回來啊!奶奶好想你啊!”
119 我想一個人靜靜待著
我在一片熱淚中拂袖離去,大姐拉著我去了潘家河邊上新建的涼亭裡,和我前前後後聊了許許多多的話。她問我這一年多都去哪兒了,問我過得好不好,問我怎麼這麼瘦。
我沉默著,不知道該如何作答。我覺得自己愧對大姐的關心,當我的眼睛對上大姐真摯的眼神時,我再也瞞不住了,把這一年多的情況和盤托出。而這一切,在大姐的眼裡根本就是一個知音體的故事,一向理智的她根本不相信刑風會這樣無所圖地幫我,不餘遺力地供我讀書,而我,百口莫辯。
那一剎那,大姐對我失望了:“小書,我欣賞你重新再來的勇氣,可是你怎麼可以用這樣的方式?”
“不是你想的那樣,姐。”我無力地申辯道。
大姐苦笑著說:“小書,我是成年人,我太懂成年人之間的潛規則了。我不希望你這麼做,真的。”
“我沒有……”當我看到大姐眼裡滿滿的失望時,我知道我再解釋也是徒勞。
也是,一個男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