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一下安定了不少,我輕輕地“嗯”了一聲。
“小書,要堅強。人生要過的坎還有很多。你是個聰慧的女孩,我知道你會想開。現在跟著我,先深呼吸三次,來,像我這樣。”他試圖平穩我的心緒,於是教我深呼吸了三次,隨後問我:“感覺好點沒有?心還亂嗎?”
“好多了。”我答道。
“越面臨大事的時候,情緒越不能崩潰,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你是長女,你應該做到臨危不亂。”刑風的話讓我醍醐灌頂,突然明白了大是大非。
“我知道了,哥。你開車吧,我們趕緊回去。”我一下明白過來,連忙說道。
刑風重新發動了車子飛速地向前駛去,我努力讓自己變得理智。這一刻,是刑風讓我明白了什麼叫做擔當與責任。
回到家之後,父親病倒在床,於是我毅然挑起了母親喪事的主場,像大人一樣和大伯以及老家親戚一起上桌商量出殯及葬禮相關的事宜,我把我所有的積蓄都拿出來為母親承辦葬禮,同時大伯教我應該做些什麼,這些天會有哪些親戚過來,需要我做些什麼準備什麼,來幫忙的親戚們如何安排,等等。
母親去世的時候家裡已經欠下了債務,再加上我一年多的出走,家裡幾乎已經彈盡糧絕。辦喪事需要很多錢,可是我根本拿不出來,我知道刑風有,可是我欠他的已然太多。
在這個時候,大伯悄悄把我拉到了一邊,遞給我一個沉甸甸的信封說:“孩子,這錢大伯悄悄攢下的,你伯母不知道。你拿去,就說你是攢下的錢。只要你能平安回家就好。你爸怪你,但大伯不怪你,大伯知道你的苦衷。”
一番話又說得我淚如雨下。我明知道這筆錢的沉重,但是我沒有推託。不管如何,我不能再問刑風借了。儘管我知道,只要我一開口,他一定會給我。
在我們老家,家中無長子的情況,一切大小事宜都需要長女來負責,相比之下,小畫的責任便少了許多。媽媽的去世已經讓她崩潰了,接連幾天她都沒怎麼吃飯,被一個嬸嬸接到自己的家裡照顧。許頌和刑風都是以朋友的身份出現的,但刑風和我的親暱,還是讓親戚們大大誤會了我們的關係。
母親出殯的那天,大姐和二姐都回家了。一連幾天鬧哄哄的場面讓我根本無暇多說什麼,我和大姐彼此深深對望了一樣,然後相視一笑。僅那一眼,我便明白了大姐百感交集的心情。
什麼也不用多說,我只想披麻戴孝,端著母親的靈牌,好好送她一程。這場葬禮辦得井井有條,在大是大非的禮數上,我所做的一切都得到了鄉親們的稱讚。可是我自始至終沒有掉一滴眼淚,也被無數親戚們詬病,有些好事的人背地裡悄然議論,說大姑娘心硬命硬,像個鐵石心腸的男人。
我的確變了,不再是從前那個唯唯諾諾、任人欺負的黃毛丫頭了。在這漫長的七天裡,我感覺我的心又強大了許多,我從容地面對整個過程裡出現的各種紛爭,我對父親對我的辱罵以及不堪入耳的髒話表示沉默,我以我長女的身份有條不紊地盡著我應盡的本分,在面對母親的遺體、為她穿上壽衣的那一刻我也沒有絲毫的膽怯。
父親強言責令不讓我參與任何,被大伯和一干親戚力勸。葬禮之後,我脫掉了孝服,長跪在父親的床前不起。我明白父親這一生或許都不會原諒我了,但是,我更明白我作為子女的責任。
我跪了一天一夜,自始至終以相同的姿勢跪著,任誰來勸都沒有起來。我不想形容跪那麼久腿究竟有多痠疼,因為腿有多疼,心就有多疼。
第二天一早,大伯和大姐又來了。大伯見父親始終面向裡面背對著我,來了氣,以哥哥的身份罵了父親一頓。父親依然不為所動。
大姐重重地嘆息了一聲,試圖扶我起來,我沒願意。大伯感慨了一句:“父女兩都是硬骨頭,哎!”
一句淺薄的話語卻透著我和父親血濃於水、割也割不斷的聯絡。
父親終於轉過身來,坐起來看著我說:“你走吧!你要是想讓我多活幾年,從今以後就不要再回這個家了!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這句話他不是第一次說了,從把母親的靈柩扶回老家、從我踏進家門口的那一剎那,他就暴跳如雷地喊出了這些話。此後,在舉辦葬禮的七天裡,他每一次看到我都這樣說。一次是氣話,兩次是恨,三次,四次,五次……我想一定是發自內心的憎惡吧!
我依然跪在地上,腿彷彿斷了一樣完全沒有知覺了,我緩緩地說:“爸,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叫您了。今天,我給您磕三個響頭。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