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肉綻的地方依舊留下了疤痕,至今未曾褪去。
因為這件事,大伯甚至和父親大吵了一架。大伯的性格和奶奶一樣德高仁厚,父親對我的區別對待讓他們對我報以深深的憐憫和同情,大伯甚至提出過如果父親嫌棄我、可以讓我過繼給他、他來撫養我成人的建議,但不知道為何卻遭到了父親的拒絕,為此父親還對他冷嘲熱諷,認為大伯是一個假仁假義之人。
父輩之間的種種嫌隙不是我這個年紀所能理解和體會的,我只是隱隱覺得,大伯家的得志讓父親更加鬱鬱寡歡,而重病的母親也讓父親常年焦慮,因而幼小的我成了他發洩的出口。他很多時候並非不喜歡我,只是不討喜的我太容易成為他情緒的導火索,讓他壓抑多日的情緒終於井噴式爆發。可即便如此,我依然把父親當做是我生命裡最重要的親人,我把原因都歸咎於自己,儘管偶爾心裡也難免委屈。
家鄉的一切還是原來的樣子,除了鎮上格外醒目的那棟洋房之外,這個小鎮二十來年幾乎沒有任何改變。新建的房屋在一年又一年雨水的沖刷中日漸斑駁,曾經在幼年剛剛興建的小學與初中如今也依然蒙塵看上去年代久遠,小鎮被夕陽西下的霞光鍍上了一圈金黃色的淡淡光暈,田野裡成片成片的稻田裡長滿了不知名的野草野花至今無人耕種,住在山腳下的幾戶人家的屋頂上炊煙裊裊,夕陽中端詳著清澈見底的潘家河以及這一片令人心曠神怡的田園風光,我竟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不忍心讓即將到來的“暴風雨”破壞了我內心的這一片祥和與寧靜。
我在鎮上的水泥路上揹著包慢慢走著,時不時有認識的街坊鄰居和我笑臉盈盈地用家鄉話打招呼,因為父親對我的嫌棄,導致家鄉人給我取了個粗俗的外號叫做“蠢婆”,這個外號延續至今。只要我回到老家,總有人會這麼喚我,喊著喊著曾經鄙夷恥笑的成分漸漸隨著歲月淡去,倒是平添了一份親切及鄉土之情。
前面空曠的馬路上停了一輛嶄新的黑色轎車,轎車的外形大氣而典雅,看上去似曾相識。
我正詫異我們鎮上是誰已經購買了如此奢華的轎車之時,車的車門竟逐漸開啟,從車上下來一個身材修長、衣冠楚楚的男人。我定睛一看,竟然是刑風。
他怎麼會出現在潘家小鎮上?這太奇怪了。
而且,他正笑意盈盈看著我,看上去彷彿是在這裡等我一般。我詫異不已,快步走上前去,充滿疑惑地望著他,他也望著我,率先對我說了一句:“嗨,小書我們又見面了。”
“刑先生你……?”我問道一半,突然想他不會是故意在這兒等我吧?難道小雪告訴了他我要回家的事情?這麼一想,我故意板起了臉,表現出一副非常不悅的模樣。
任憑我如何表現,他臉上表情始終沉靜,他緩緩地說:“早就聽說過潘家小鎮的風景如何宜人,今日一見,果然是別有韻味。”
“你在這裡幹嘛?”我無禮地問道。
“考察風土民情,最近政府打算在全省範圍內大力推進旅遊業的發展,所以我四處走走,考察一番,看看有沒有適合開發的旅遊專案,我覺得這裡不錯。”刑風笑著說道,理由竟然天衣無縫。
我頓時一愣,轉而心裡大為所動。身為潘家小鎮的兒女,每一個人都渴望如此風景優美的家鄉能夠有朝一日成為著名旅遊景點,可是實現的機會卻近乎渺茫。這些年屢屢有考察團前來潘家小鎮考察,但後來都不了了之。如果刑風真有這樣的想法,倒是令我刮目相看。
066 奶奶
“是嗎?我突然覺得你還是挺有眼光。我覺得我們這裡,比很多出名的古鎮都美,可是就是沒有人來開發。”一欣喜,我竟忘了自己回家的目的,也忘了對這個人的成見,連忙就事論事地和他聊了起來。
他問了我許多關於潘家小鎮的歷史及這裡的風情民俗,我於是給他講了那些我從小到大耳熟能詳的典故及傳說,在談話的間隙裡,我忍不住提到了奶奶和大伯,奶奶作為鎮上最德高望重的長輩,對鎮上的一切傳說都如數家珍,而大伯早些年經常下鄉到各個村落上為人看病診斷,對小鎮的地貌格外瞭解。
他聽我這麼說,頗感興趣地問我:“如果是這樣,能不能讓我見一見你奶奶?我想和老人家好好聊一聊,或許這裡會成為我開發出來的第一個風景區。”
這對於我乃至全鎮人而言,乃是一個天大的好訊息。我望著刑風滿懷真誠的臉,竟忘了思索他怎麼會突然來到這裡,只滿心幻想著有朝一日潘家小鎮變成了著名旅遊景點、街道小巷人來人往的繁榮模樣,一時欣喜若狂,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