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了這麼多年的婆婆啊,一門心思撲在孫璟瑜這個兒子身上,好衣裳留給孫璟瑜,好吃的留給孫璟瑜,好聽的話留給孫璟瑜,孫璟瑜有哪裡不好就怪罪別人沒招待好,孫璟瑜有哪裡不高興就埋怨別人沒伺候好,孫璟瑜病了就著急的哭,孫璟瑜被罵了一定會幫著罵回去,孫璟瑜被奉承了一定會誇那人有眼光,孫璟瑜失敗了那是意外,孫璟瑜成功了那是理所當然。孫璟瑜和大哥吵架了,那一定是大哥的錯。孫璟瑜和秋娘吵架了那一定是秋娘的錯,孫璟瑜和孫鐵錘鬧翻了那一定是孫鐵錘的錯。孫璟瑜一夜沒睡好精神憔悴了,那一定是怪孩子夜裡亂哭亂鬧秋娘疏忽了。
一心一意,傾盡所有,只護著孫璟瑜的婆婆,是位了不起的母親,僅孫璟瑜一人的偉大母親而已。
這樣的愛只有孫璟瑜可以消受,任何一個多餘的其他人都會被牽累,被那樣的愛折騰的遍體鱗傷,心事累累。秋娘不用問誰,這家裡,包括這村裡,除孫璟瑜外,不會有誰誇讚李氏多麼多麼和善,但是一定人人心裡記著李氏一句話或是一件事,一句傷人的直白話,一件鬧紅臉的尷尬事。孫璟瑜中舉那一年家裡還時常有村民來坐坐聊聊,李氏也經常在村裡竄門子閒磕牙。之後時間久了,來家裡的人少了,沒事誰也不來。李氏依舊竄門子,只是絲毫不知道別人樂不樂意她去竄門,不樂意也不敢關門罷了。只有她自己以為人人巴不得她上門,須不知你擺著官太太的譜上人家門一趟,人家還必須得拿出好茶好水招待,生怕得罪了一顆小心眼被記掛上。
秋娘一向不計較雞毛蒜皮的小事,李氏有缺點,誰人沒有缺點?同住一個屋簷下忍忍就得了,好歹是她的婆婆不是。就是她親孃,母女兩也有鬧的不越快的時候。但是越是忍耐,越是忍無可忍。層出不窮的事兒絡繹不絕的往心間裡灌,她心眼不大,灌著灌著就給灌滿了,再也灌不下去看不下去忍不下去。
秋娘難以想象,如果孫璟瑜丟開她一個人跑去京城,而她必須和孩子在家裡忍受李氏,她不知道自己在生兒子之前,能忍李氏多久,也許孫璟瑜才一走,她就爆發了,忤逆婆婆了,然後被婆婆哭著喊著罵著嚷著要攆出去孫家……
她怎麼能離開孫家,她得死在孫家,老了要做孫家的鬼。
秋娘靜靜望著哭泣的李氏,焦頭爛額的孫璟瑜。
心中一聲嘆息,雙膝一軟,低下頭連磕三下,柔弱誠懇的哭啼道:“婆婆您就別生氣了,都是我的錯,和璟瑜沒有關係。是我不放心璟瑜才非要跟去京城照顧他,我也不想和璟瑜分開好幾年,您想抱孫子我也想給璟瑜生個兒子啊,可他一走好幾年我怎麼辦?而且我也不放心弟弟,嫣然年紀小不懂事,哪裡能照顧好秋明。您若真擔心璟瑜在那兒缺錢花,那我便將宅子賣掉,說什麼也不會拖累璟瑜。”
秋娘這一服軟認錯,李氏心裡舒坦了些,哭聲都小了下來,懷疑的聽著秋娘一句句說完,聽到房子不禁一愣:“賣啥房子?”難道她要賣孫家宅子?這可不是她的事。
“姑姑送我的禮……在鎮上正街,後面能住人,前面是鋪子,我租了人。如若一直租著便一直有進賬划算,如若著急賣了也罷,不過是房子而已,哪有璟瑜的事重要。其實媳婦一直在想婆婆若是願意,和公公搬去鎮上也可以,鎮上熱鬧,買什麼都方便,請大夫買藥都比這兒順當。你們都住在後院宅子裡,還能方便收收前門鋪子的租金。只怕你們一輩子住在村裡住習慣了不樂意過去。”秋娘說著說著收住了乾巴巴的眼淚,眼瞅著一屋子人都把心思放在鎮上的房子上,秋娘知道這事能成了。可是誰知道她心裡多不樂意,拿自己最有分量的東西討好這個越來越不喜歡自己的婆婆,那叫一個憋屈。若不是為了不讓孫璟瑜為難,她何苦這樣。不過也罷,眼下只要李氏點頭同意了,她這一走倒會乾脆許多,興許還能讓李氏念一下她的好,忘掉她的不好。真如她所說,不過是宅子罷了,以前沒有宅子也沒將就過著,如今姑姑白送了一棟,她就當轉手送給別人了。
李氏瞪大眼睛好似不相信,孫璟瑜凝眉追問:“你姑姑何時送你宅子?我怎的不知道?”
秋娘小聲回道:“就是秋明成親那天,說是替我爹孃補給我的嫁妝……”在這樣的小鎮上買棟宅子對姑姑家來說真是輕而易舉,但是對於孫家來說會很捨不得,倒不是買不起,只是有些奢侈。姑姑家還給弟弟秋明也買了一棟,弟弟這會估計和嫣然搬進去住了,鋪子聽說會給李家兄弟增開一個藥鋪。
孫璟瑜聞言不知道該怒不該怒,很是鬱卒道:“你怎能收這麼大的禮呢?收了也不告訴我一聲,你還打算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