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插嘴,李氏被堵得胸口都疼起來,心裡那叫一個氣啊,一個兩個大的小的全都這樣逆反。
“婆婆,大嫂這兩年有心跟我學記賬,如今已是能手了,大嫂往後總要管家的,我們走後田地裡你也莫操心了,都交給大嫂管吧,您和公公好生歇著,什麼都被管,只消顧好自己的身體便可。”秋娘好言好語的相勸,言辭裡儼然一副非走不可的架勢。
李氏聽聞一跺腳,大喝:“你這叫什麼話!我還沒答應你去就開始交代起來?你到底還當不當我是你婆婆?枉我總以為你知書達理,你那都是裝的吧。”
秋娘面無表情的看著李氏,李氏心虛發毛,拉不下臉面漲紅臉繼續呵斥:“我只給你說理,你自己好生想想,你一個女人帶著孩子過去樣璟瑜拿什麼養你們?那裡連顆花生都要自己買,你們拿什麼做錢。”
秋娘低眉,淡淡道:“無妨,大不了我做些繡品賣,貼補家用。”
李氏眼眸瞪得快要脫窗:“賣繡品?你怎麼賣?賣給誰?你堂堂一個官夫人跑出去學小商小販學繡娘賣繡品?你自己肯糟踐自己也別丟璟瑜的臉啊。這事你都能想出來,你娘以前怎麼教你相夫教子?”
李氏呵斥的聲音不知不覺變得歇斯底里,跟生怕鬥敗的母雞一般咆哮,沸騰的怒火如潮水般宣洩著,一不小心飛濺到無辜的旁觀者,人人都被挑起了火星子,脾氣蹭蹭蹭的往上湧。
“這與我娘何事?”秋娘幾乎是用吼得反問李氏,一雙眼眶發紅,聲音微微顫抖:“我說賣繡品又如何不可?前朝丞相初入京城為官時清貧度日,他家夫人何不是租了人一塊地,賣菜貼補家用?我賣賣繡品有何丟人?”
李氏頓時語塞,她哪裡懂那些,連當朝丞相叫什麼都不曉得更何況前朝官人的起家之事。但她知道自己兒子出息了,前後幾個村子,包括小鎮,甚至晨陽都沒幾個人比得上兒子,她走出去誰見了不是恭恭敬敬尊她一聲孫老太太。早年家裡窮苦時她和孫鐵錘也學著大伯家出去擺攤賣過魚蝦,那時候只為了賺點錢用,什麼面子什麼名聲哪裡想過。如今讓她再去賣魚滿大街吆喝?那是不可能。孫鐵錘肯出去,她還得嘮叨孫鐵錘出去了讓外人笑話堂堂孫璟瑜養不活一個爹,非要爹出去受苦。媳婦們要出去賣繡品,那還不是一個道理。但是她真沒想到連宰相夫人都做過這等事……
李氏的腦袋還沒轉過來,孫璟瑜一臉鄭重的擠到兩個女人中間說:“你們都別說了,再鬧下去難不成要打一架?娘,您別總是亂想亂操心有的沒的,您真的想太多了,秋娘說的沒錯,前朝宰相與夫人乃患難夫妻,最困難的時候宰相夫人確確實實賣過菜,當今朝堂也不少清貧官人一邊做小買賣一邊在京城生活,讀書人更是不少賣賣字畫教教學生賺幾個酒錢,那都無傷大雅,如若去京城我真過不下去,秋娘願意賣繡品幫助我,我感動還不急,何故去嫌丟人?還有您別說我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京官,我是庶吉士,沒有實職既不是官,您只當我是一個在京城翰林院讀書的學生就沒錯。秋娘更不是官夫人,您想多了。”
李氏白著臉聽兒子絮絮叨叨有聽沒懂,總之一句話兒子竟然一心護著秋娘全不幫她這個親孃。李氏吼道:“你就是寧可沿街賣字養媳婦孩子也非帶她們一起去是不是?行啊,娘管不了你們,你們愛去哪裡去哪裡,有本事以後都別回來了,我一個糟老太婆跟你們說不過理,我這也不懂那也不懂沒你們能說會道,你們想幹嘛幹嘛去,何必來問我!我說什麼都是白說,何苦來找不愉快。您咋不乾脆一直瞞著,等上船那天把媳婦孩子抱上去船開了再告訴娘多省事啊。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娘,你眼裡除了你媳婦還有什麼,我十月懷胎生你養你供你讀書如今你還不孝順我,我生你何用!我養兒何用!嗚嗚嗚嗚……”吼著吼著就嗚咽哭泣起來的老太太那叫一個辛酸委屈啊,孫璟瑜立即洩了氣,忙不迭地的上前扶著李氏好言好語的勸哄:“娘,您都一把年紀了別這樣……我哪有不孝順你,我怎會不孝順你,我這不是在跟你好好說道理嗎?”
“你還跟娘說道理你怎的說的出口,我是你娘!”
“是是是,你是我娘,行了行了我什麼都不說了,您別哭了……”孫璟瑜身心疲憊,沒想到雞毛蒜皮的小事演變成這般情景。最麻煩的不過是女人哭,媳婦哭還好哄,娘哭就沒則了……孫璟瑜腦袋裡鬧哄哄的喧騰,渾身都煩躁起來。
“你哪裡當我是你娘喲,你這不孝子……”李氏繼續蹲在地上又哭又罵,就是不買孫璟瑜的賬。秋娘冷眼看著孫璟瑜手足無措的應付李氏,項上腦袋只怕比孫璟瑜還煩躁,似要炸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