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梨花的情意就是小時候的事,我唯一對你有愧的事也只有落水那一次,此後這些年,我與梨花形同陌路,何曾再牽扯過她?何曾再因她對不起你?如今她將死,我心中難過,卻不會再做傻事。她仍是許家的夫人,而我的夫人是你,去看她最後一面的人不應是我。”
秋娘聽罷心思翻湧,孫璟瑜這般回答倒是沒讓她失望,的確孫璟瑜沒理由去看梨花,他既已說不去,那便罷了吧。
秋娘以為能滿意釋然的衝孫璟瑜微笑,扯了扯嘴角卻發現笑不出來,到底是哪兒介懷,秋娘想不明白。
或許說到底,她只是眼紅梨花與孫璟瑜相遇得早……
“你說不去就不去,如若想去我不阻攔,她怪可憐的。”秋娘吐氣低語。
這番話有股賭氣的味道,孫璟瑜不以為意,少見秋娘這麼鬧彆扭,孫璟瑜心裡別樣滋味,柔聲道:“秋娘無需憂心,我今日實話告訴你,我不去見梨花。假若我真的去了,也絕不是秋娘心中所想的那般,我可憐她,但不會掛念她。”
孫璟瑜這番話,好似讓秋娘吃了定心丸。
她放下心來,才驚覺自己捏了一把汗。
原來心裡對梨花的存在,一直無法釋懷。
哪怕梨花死去,秋娘也無法忘卻了。
女人的心細細牽掛的,總是太多,酸甜苦辣全往心裡揣,一角也放不下。
或許幾十年後他們都老了,孫璟瑜已經叫不出梨花的名字,秋娘卻覺得自己一定會記著,因他而牢記。
梨花將死的訊息沒兩天便傳遍前後幾個村子,梨花得的是肺癆,這嚇人的疾病讓人同情又恐懼,平日來往漁家村的人們不再過來,漁家村也是家家惶恐,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染上。小孩子們被父母小心看在家裡不讓隨便出去,特別不準去梨花家附近。連梨花的幾位兄長都帶著行李暫時離家而去。
死寂般的村子,總是能聽到從梨花家傳出的咒罵聲,那是梨花她孃的大嗓門,秋娘對這位大嬸的潑辣刻骨銘心。如今每日隱約聽上幾回,仍是讓人頭皮發麻,比刮鍋子的聲音更刺耳。
村子沉寂了,孫璟瑜也沉默了。外頭的村子都害怕進來,從村裡出去的人也讓人害怕。孫璟瑜每日坐在書齋靜靜的寫文章,偶爾會看著慢慢凋落的枯葉發呆嘆息,寒風漸漸襲來,嚴冬,到了。
梨花家忽然在一日安靜下來,梨花她娘沒罵了,梨花家的嫂子們也沒有進進出出忙碌了。
不少人琢磨著,梨花是不是已經死了?可梨花家怎不報喪,梨花即便是女兒,死了也該給個棺材下葬,入土為安,下世好投個好人家。
大嫂出去探了訊息回來,氣憤不已道:“果真是個作孽的,梨花根本還沒斷氣,她娘卻不肯守著了,好似因為照顧梨花,她娘昨天忽然咳嗽起來,這一咳把家裡人嚇到了,懷疑染了梨花的肺癆,她娘急不過,梨花還沒斷氣就丟去後山窪裡自生自滅。這女人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自己的女兒要死了還要折騰一番,梨花真是命苦啊!”
此言一出眾人震驚,怒火燃燒。孫璟瑜一拍桌子吼道:“哪有這樣為人的爹孃!死都不讓死得安心!”
“糊塗啊糊塗!遲早會遭報應!”李氏痛心道,過往怎麼討厭梨花,此時卻情不自禁同情。
“不行,這事太過分了。”孫璟瑜忽而站起,放下書便朝門走,秋娘第一個喊住他:“璟瑜你去哪?”
孫璟瑜頓步,回頭道:“爹,大哥,隨我去村長家一趟。”
孫鐵錘應聲:“沒錯,得找村長說說,這事傳出去隔壁左右村子的會罵死人,作孽啊!”
孫璟瑜三人匆匆離開家門,秋娘想了想,提著裙子跟上,桂花見狀忙也追過去。
孫璟瑜三人直奔村長家,卻不想村長家早就聚了幾個人,見孫璟瑜過來,村長等人恭敬的起身相迎。吩咐人倒茶,孫璟瑜卻擺手直言:“村長,張家這番做事喪盡天良定遭天譴,梨花若一身怨氣而亡,難保漁家村受災,人在做天在看,肺癆病確實害人,然這時更應當請大夫幫她醫治,即便治不好也是盡力而為讓她安心閤眼好上路,何苦糟踐人丟進山旮旯裡喂狼,這般悽慘死去誰能安身睡覺?傳出去外人還道我們漁家村人人狼心狗肺不把兒女當人看,對自己的親女兒都這般心狠,往後誰家的女兒敢嫁進來?誰家的兒子敢娶村裡的姑娘?我走出去還怕同窗罵我沒有憐憫之心,不替慘死的弱女子主持公道,他日我若有幸面聖,聖上會信我這麼一個人能替百姓著想?”
“我今日出頭不為其他,只想讓大夥明白,梨花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