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許佳南,有買有賣才才叫做交易——現在你知道該怎麼做了?”
佳南就這樣躺著,下頜微微抬起,目光平靜地讓陳綏寧想起了兩汪泉水。她彷彿是完全理解了他的話,勾了勾唇角,低聲說:“我知道了。”然後一顆顆地解開睡衣的扣子,直到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他微微眯起眼睛,目光落在她肩上鎖骨處。那時他覺得她最美的地方,異常柔美的肩部線條,薄薄的,卻又不會顯得太乾瘦—— 有人說那叫做蝴蝶骨,而她……的確不負這個名字,像是伏翼未動的蝴蝶,寧靜且美麗。
陳綏寧從善如流的俯□,慢慢地在她的肩膀處烙下自己的痕跡。
而佳南閉上眼睛,她知道他不喜歡自己蹙眉,於是努力舒展表情,彷彿在享受此刻的溫存……寧靜的夜裡,只有彼此低低的喘氣聲,享受,或者折磨,已經不那麼重要了。直到佳南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忽然響起來。
她本不想去在意,可那個聲音卻十分執著,足足響了半分鐘,還沒有停下的跡象。
陳綏寧停下了動作,半支起身子,將那支手機拿了過來,他看了看那個名字,似乎輕輕笑了笑,將手機扔在佳南身上:“接。”
佳南身上出了一身薄汗,被冰涼的金屬外殼一觸,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而來電顯示讓她徹底的清醒過來。
這一次,她並未聽他的話,條件反射的,想要掛掉這個電話。
然而陳綏寧彷彿能知道她在想什麼,撥開她的手,替她摁下通話鍵,眼睛危險地眯了眯,用口型說:“接。”
她仰頭看著他,而他因為咬著下頜的關係,側臉異常的冷酷。
佳南別開目光,不得不控制自己的呼吸,低聲說:“喂。”
“我剛聽說,對方和你們和解了?”柏林的聲音還帶幾分寬慰,“太好了!”
她“嗯”了一聲,想要支起身體,可陳綏寧卻異常“體貼”地去親吻她的臉頰,那個吻順勢而下,挪移至她的耳垂,技巧嫻熟得可怕。
她努力地側頭避開,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常一些:“謝……謝。”
“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佳南實在無法說下去了,合上電話,又將電池滑了下來,手機咔嗒一聲,落在了地上。
而幾乎與此同時,陳綏寧的眼中掠過一絲鋒銳的光芒。
“你還要我怎麼樣?”佳南靜靜地開口,呼吸卻越來越沉重,彷彿是一種積蓄著的能量,正在用她難以控制的速度爆發。
而陳綏寧半支起身子,饒有興趣地看著她:“你不覺得,既然和我在一起了,還要和別的男人聯絡……很不敬業?”
她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力氣,一把將他推開了,自己翻身下床,或許是因為激動,小腿磕在床頭櫃上,趔趄了一下。
陳綏寧收斂起笑容,冷冷看著她摔在地上的身影。
或許是因為疼痛,又或者她已經沒了力氣,佳南只是維持著那個姿勢,抱著雙膝,在地上瑟瑟發抖。從陳綏寧的角度,看得到她微微抽動的雙肩,和拼命壓抑著的低泣聲。他緊抿著唇,坐了起來。
其實他現在有很多話可以說,侮辱的,諷刺地,每一句,都會讓她哭得更大聲一些。可他卻莫名的沉默,幽邃的目光只是看著她的背影,然後站起來,從背後將她抱了起來。
佳南沒有動,她的聲音還有些抽噎,卻顯然是在極力的控制情緒。
“我會和他說明白。”
陳綏寧彷彿沒有聽見,只是將她抱回床上,隨手披上了外袍,走去了露臺。
這個夏夜十分悶熱。鋼筋水泥的城市裡,聽不到知了的聲音,他點燃了指尖的煙,深深地吸了一口。
清洌的煙味在喉間反覆繚繞,直到滲透至五臟六腑。他有衝動想回頭看一看,他們之間,不過隔著一扇明淨的玻璃罷了。可他卻站著,背影挺直,只是不願。
城市彷彿萬千丈紅塵,一色鋪陳開,染得夜色異常璀璨。
這樣的一片盛世繁華都在自己腳下,一步步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心中……包括屋裡的女人——可他並不覺得快意,遠遠沒有想象中的快意。
他甚至想起了很久之前,他們初始的時候,整天膩在一起,卻比現在,快活了那麼多。
不知站了多久,一支菸漸漸燃到盡頭。他終於轉身,推開房門,徑直離開了這間公寓。
佳南很驚詫,哪怕已經這樣絕望了,她還是能睡著,並且準點的,在早上七點半醒過來,照例先是去看過了父親,再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