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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它幻化出絢麗的光影誘我不懈深入,以至於快要忘記有多少人葬身於它的冰冷無情。

君若無情我便休,我終於不能再厚臉皮地追著他,強留在他身邊,但有些事,我需要問清楚,兩萬西府兵在懷古山喪生雪海,他在其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我阿爹陸機涼的死是不是與他有關……這些我都要問清楚。

然而當我回到平京,進了皇宮,才真正清醒過來,倘若那些事真的與他有關,他又怎麼會向我坦誠?縱使他心中坦蕩,承認他做過不好的事,而又我能奈他何?他已是皇帝,萬萬人之上的掌權者,我陸纓不過小小螻蟻,他讓我不必回京,不過是允我選擇一種活下去的方法。

我不禁佩服自己如此冷靜,尤其在見到蒼宇後,愈發覺得自己真正是既瀟灑又冷酷,當年在魚山的虎虎雄風又好像回到了自己身上。

蒼宇見到我出現在璇璣宮時,並沒有多意外,兩隻眼睛甚至捨不得從面前的奏章上騰出空來看我一眼,只說道:“你在霜華居的東西,朕命旭娘都搬進了瑤光閣,有什麼東西需要拿走的,自己去取吧。”

我直勾勾地盯著他面前堆疊得高高的奏章,硬著嗓子道:“我只是來取回遺落在霜華居的刀劍,其他也沒什麼可以帶走的了。”

“哦。”他淡淡應了一聲,提筆在奏章上寫了一行字,方抬起頭來,面色依舊蒼白,但比之前好了許多,看來風白楊醫術果然高明,不需旁人再操心。

他又說:“朕在東洲受困,你也算救過朕,需要什麼賞賜,儘管開口。”

我昂著頭,做出一番自認為且高貴且冷豔的神色,“陛下金口玉言,莫要隨意開口,若我要陛下給雲翳一個公正的未來,陛下可能答應嗎?”

“不可能。”他答得斬釘截鐵。

“我也沒指望陛下能答應,說句大逆不道的話,陛下您看重的東西,我陸纓其實一點也瞧不上,陛下的賞賜,我也一點都不想要。”

他笑了笑,緩緩站起來走到我面前:“那更好了,朕最講求節儉,賞賜能減則減,你既是不肯要,那朕也願意順你的意,就不給了罷。”他穿著喪服,身上裹挾著一股澀澀的草藥味,將他左一個“朕”又一個“朕”樹立起來的君王風範削減了不少。

“不過從前陛下送妾身的那柄素尺,妾身本也不想要。但妾身在東洲時,為了救陛下不慎丟失貼身短刀,,於情於理,那素尺都應當作為陛下對妾身的補償。”話語間,我也忍不住左一個“陛下”,右一個“妾身”,語帶譏諷。

他好似渾然不在意,依舊笑得溫文爾雅:“送出去的東西,朕自然不會再要。”邊說邊端詳著我,將我從上到下恣意看了一遍,彷彿第一次相見一般,看得我毛骨悚然,臉上的高貴冷豔頓時有些端不住。

他眸中依稀盪出星星點點的笑意,又倏然碎裂,隱隱有陌生的情緒浮現,但不過曇花一現,來不及待我看清便已消散不見,只餘烏黑的雙眸平靜溫和地望著我,“身上的傷怎麼樣了?”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不然也沒有力氣大老遠跑回來拿東西。”

“好好將養著,別落下病根。夫人年已十九,該儘早重做打算,朕允你今後嫁娶自由。”

剛才我自稱“妾身”,可原來在他眼裡,我已經不是他的人了,竟是要我另找婆家。

我嘴唇抖了抖,說不出話。

他也不再多說,只喚了門外的侍從領我去瑤光閣,我向他行了大禮便退出殿門外。

經此一別,我與他將永遠沒有什麼交集了,自己也知道心裡還是捨不得的,忍了又忍,終是停下來,轉身去看他。

他負手立於殿內,臉上的笑容有些模糊不清,“怎麼了?”

萬千個念頭閃過,我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明明是要擺足了姿態離開的,臨到頭還是控制不住手腳。我不自覺往殿內走了兩步,問道:“陛下,身上的毒可解了?”

他緩緩上前一步,又頓住,低聲道:“已無大礙。”

我點點頭:“那便好。”說完,心知再也沒有理由耽擱,轉身踏入殿外的葳蕤春光中。

作者有話要說:

☆、三出平京

權力更迭,風雲變幻的王都裡,唯有趙韶還是那個趙韶,依舊嗜書如命。不過他已無抄書的閒暇,蒼宇欽點他為佐著作郎,跟著喬太傅一起修撰《章書》。

我去扶蘇院找他的時候,他已坐在一堆亂七八糟的書冊中,伏案苦寫了整整五日,這部史書宏大的編撰工作剛剛開始,他已把自己搞得跟鬼一般,不修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