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片刻,只見一張撲克臉的他嘴角一勾,輕描淡寫地道:“是啊,我全家都是傻龜。”他的表情明顯是似笑非笑,眼底閃著細碎的光。
這廝是在對她開玩笑嗎?!江澄溪有些瞠目結舌地望著賀培安。她發現自己又長了見識。
他轉身說:“走吧,陪我去一個地方。”
這廝叫她陪著去的地方,除了墓地就是鳳姨的農家樂。江澄溪瞧著外頭快暗下來的天色,心裡抖了抖,都這個時候了,應該是去鳳姨那裡吧。
就是在那一天,賀培安帶著她來到了那間叫MOMENT的著名西餐廳。
叫人咂舌的是,低調奢華的店裡,只在落地玻璃窗前擺了一個長長的桌子,精緻的桌布上,一個線條優美的藍色的小瓶,插了一朵含珠吐露的白色玫瑰。
食物精緻美味無比。無論是紅薯姜花辣根搭配的法羅島鮭魚,覆盆子樹莓清燉的聖巴巴拉鮮蝦、勃艮第蝸牛芥末水芹搭配的阿肯色兔裡脊、小號皇家蘑菇和空育皇家土豆搭釀的橄欖油水煮蘿蔔,還是最後一道甜品蜜餞金橘,都好吃得讓人可以把自己的舌頭吞下。
賀培安也第一次見識了江澄溪的酒量。那一晚他整整開了三支紅酒,可她居然臉不紅、氣不喘,偶爾望向他的眸子一直水潤晶瑩的,彷彿是天空中最閃亮的星星。
車子在院子裡停下後,江澄溪從一側推門下車,走了幾步沒見賀培安跟上來,便蹙眉轉身。
這才發現賀培安正定定地站在噴水池邊。
賀培安背對著她,慢慢地道:“聽鳳姨說,我小的時候最喜歡在這裡玩了。說我那個時候太小了,剛蹣跚學步,喜歡繞著水池轉圈圈……我媽媽總怕我會跌跤,她就追著我跑……一大—小……一圈、兩圈、三圈……”
如水的夜色下,他靜靜地站在江澄溪的前面,背影顯得莫名寂寥。
年少失母,他的母親大約是他心底最深的一道傷疤吧!
江澄溪默默地站著陪他,心裡一時說不出什麼滋味。
秋日的陣陣涼風,一一掠過可愛的愛神小像。良久,江澄溪方輕聲開口:“夜深了,外頭涼,我們進屋去吧。你傷口剛好,要注意身體。”
說歸說,其實她自己是一點也沒把握賀培安會聽進去。誰知他聞言,居然慢慢地轉過了身:“嗯,進屋吧。”
同學會的這一天上午,江澄溪接到了陸一航的電話:“澄溪,下午能不能陪我去學校逛逛?”
這個提議讓人很難拒絕。江澄溪躊躇了半晌,想著就一個人在家,待著也是待著,最後她答應了下來。
陸一航提議:“記得以前學校門口的雜貨店嗎?我們在那碰面。”
江澄溪:“好。”
陸一航:“那十點鐘,澄溪,我在那裡等你,你不來我不走。“
那一句“我在那裡等你,你不來我不走”,叫江澄溪不由得憶起了那一年兩人第一次逛街。他也是如此說:“澄溪,我在那裡等你,你不來我就不走。”
可是後來,他一聲不吭地去了美國,甚至再也沒跟她聯絡。她甚至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他那麼輕易地吻了她,卻再也沒跟她聯絡?
掛了電話,江澄溪才想到她現在這樣已婚的情況下跟陸一航單獨見面似乎不大好。賀培安若是知道了,再聯想起陸一航是誰的話,光是那個畫面她想想就發顫。
於是,江澄溪打了電話把在被窩中的王薇薇挖了起來:“薇薇,陸一航約我見個面,你陪我一起去吧。”
王薇薇大約是還沒睡醒,隔了幾秒才懶懶地應道:“好啊。”
王薇薇的車子在學校門口一停下,就看到了陸一航,他穿著短袖T恤牛仔褲,戴著墨鏡,站在雜貨店門口。陸一航見江澄溪推門下車,便已經三步並作兩步下了臺階過來:“澄溪,你來了……”下一秒見另一側的王薇薇,他的表情明顯一怔,不過很快便微笑招呼,“薇薇,你好。”
王薇薇盈盈地關上車門,吐著舌頭做了鬼臉,一臉嬌俏的無辜:“陸一航,我也不想做你們的電燈泡,不過,澄溪拉著我來,我不能不來呀。你要不就當作沒看到我吧!把我當空氣,當空氣就行。”
陸一航失笑:“瞧你說的。你可是我們這一屆的大校花,想請都請不到。你能來,我太求之不得了呢。這不正好,我們三個老同學今天好好逛逛學校。”
他轉頭對澄溪道:“我給你買了瓶橙汁。對了,薇薇,你喜歡喝什麼?”
王薇薇若有所思地微笑:“一樣吧,我也要橙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