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了點頭,一語不發地朝浴室走去。
如此斷斷續續的雨又下了幾天,子衿的心裡愈加的煩躁。
報紙上說揚州是受災最嚴重的地區之一。
那日雨下得很大,他接到南京的電話,招呼都來不及和她打就匆匆離去了。她拿著他的外套追到門口,卻只能看到他的車絕塵離去。當晚他沒有回家,直到次日晚上他才打了個電話來,說是剛到揚州,被上司派去賑災。她只輕輕應了聲,問了些關於災情的問題便掛了電話。
她自嘲的笑笑,笑自己作。
她那日出門便是去江家尋找之前母親管家的賬本以及查訪父親在時名下所有的產業,但卻一無所獲。家裡的賬目幾乎是無可挑剔,父親每月都會給家裡公中支一筆錢,這個她在跟母親學做賬時便已知道,至於那筆錢的來源帳上卻無從可考。於是她便去了江家運輸的碼頭,雖然已經被查封,她還是頂著程夫人的頭銜強迫警局帶她進了倉庫,聽負責江家走私案的探長講述當日查封的經過。
若不是她執意要問,他應是打算矇蔽她一生罷?
可她還是很關心他,關心的要死。上海到揚州才半日的車程,他卻第二天深夜才到,這足以說明災情有多重;可她卻作出一副毫不關心的模樣,不知道到底是在氣他還是氣自己。
她知道,作為一個軍人,這是他們的職責;也知道,眼下兩黨相爭,民心便是最有利的武器,而這場天災便是他們贏得武器的關鍵。眼下戰事迫在眉睫,她雖是一隻被保護在富貴裡的金絲雀,卻也知曉,這個富貴鄉不是他的歸宿,早晚有一天他會奔赴戰場,去完成他的使命。自從決定嫁給他的那日起,她已做足隨時失去他的準備不是麼?
她的心微微抽痛,明明愛慘了他,卻綻放不開那份愛;明明說好了要和好如初,卻總是若即若離。
程敬之,你知不知道我在擔心你?
她拿起窗臺上的相框,一遍又一遍的撫過那張兩人唯一的合照,思念著心裡的那個人。
又過了一個星期,還是沒有他的音訊。管家遣了人去軍營打探,卻被告知程敬之的行蹤是軍中機密。子衿的心愈加亂了起來,一遍又一遍的看著近日的報紙,幾乎每一張報紙上都有關於將士因公殉職的報道。她雖知道這是政治手段,是收攏民心的做法,但她的心還是忐忑不安。
雨停了好些天,這兩日終於出了太陽,星靈和采薇便和丫鬟琪兒一起把這些日子來受潮的物件搬到外面晾曬。抬眼瞧見買報紙的命香回來了,想也不想便跑過去問道:“怎麼樣?”
明香氣喘吁吁地將報紙遞到星靈手中,急道:“報紙上說南京派了特使去協助,你說是不是咱們將軍出什麼事了?不然以將軍的能力哪裡需要人協助?”
星靈聞言瞪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麼!”說完小跑著進了屋,將報紙遞到哄小靜姝睡覺的子衿面前。
子衿見她一副焦急的模樣,心中一涼,不敢去接她手中的報紙。
星靈怕死了她這副模樣,急道:“小姐,你快看看!看看是不是將軍出事了!”
子衿壓下心中那股躁動,將星靈手中的報紙接過來看。仔細看完了那篇關於南京遣派特使協助賑災的報道,長疏了一口氣:“只是政府安撫民心的做法,並無什麼大礙。”說完就繼續看下去,卻在看到一篇關於新市長上任的報道時眼皮一跳,心中有股說不出的詭譎感。
聽子衿這麼說,星靈也稍稍放了心,她未讀過書,更不識字,方才聽明香那麼說也就跟著急了起來。轉眼瞧明香也走了進來,氣不打一處來,“你這死丫頭淨胡說八道,嚇死我了!”
明香不好意思地朝她吐了吐舌,轉身去做自己的事了。
子衿被明香這副調皮的模樣逗笑,又忽然想起她剛搬進來時,他知她喜鬧,將軍府又遠離市區,便多招了兩個丫鬟,好讓家中多有人走動。現在家中人確實多,但她卻依舊覺得冷清。
“哇……”
小靜姝驀然響起的哭聲將她嚇了一跳,子衿連忙將她抱起來哄,卻越哄越糟,哭得甚是可憐。
子衿有些頭疼抱著她往花園走去,果然才剛走到外面,她便不哭了,還眨著一雙被淚水洗得淨澈的眸子看著自己的孃親。子衿無奈的笑笑,這小妮子不知是什麼時候染上的這個怪癖,只要一會兒沒理她就哭,哭得震天響。
外頭日頭有些大,子衿用手遮在小靜姝的臉上方擋住這刺眼的陽光。她知嬰兒應多曬太陽,便抱著她往後園走去,正巧遇到常樂一個人在練射擊,見她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