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是忍不住了,“撲通”一聲便跪了下來,眼角早已溼熱:“爸……您別說了……是兒子不孝……”
江父依舊是坐在那裡,神情不悲不喜:“這一跪就當是你最後盡的孝道了。去喚子轅和子衿來罷。”
江子轅過來時大廳內已不見了江子安,江父依舊高坐在那裡,神采卻是比方才要好上許多:“你妹妹怎的沒來?”
江子轅臉上掛著往時的笑,看起來還是那副不著調的模樣:“她被將軍接去了,爸你有什麼事與我說便好了,我會轉告她的。”
“嗯。”江父點頭,低頭淺飲一口:“說來我與你母親結婚多年,人情世故上送出去的好東西不少,倒是沒送她個像模像樣的好東西。”說著瞥了瞥側耳傾聽的小兒子,繼續道:“往年為了不讓我分心,她生辰時從不提及,而我……”他尷尬地笑了笑:“而我也總是忘記。今年我倒是在香港訂做了一枚戒指,想在她生辰時送與她,又……”
“哦……”江子轅輕佻地點頭:“爸,你是好面子,老夫老妻的不好意思送了對吧?沒事,包在我身上了!”說著還拍了拍胸脯。
江父尷尬地笑笑:“倒是教你說中了。不過我卻是想讓你與子衿一道去趟香港親自將戒指取回來,這樣,便有你和子衿的心意在其中了,倒是更加有意義許多。”
“哦……”江子轅再次了悟:“這樣便算是我們父子三人合送的生辰禮物了。”
“嗯,是這麼個道理。”江父點頭:“不過,你大哥近日忙得厲害,倒是沒機會去了。”
江子轅連忙接話:“這有何難,他沒空他兒子不是有空麼,不如就讓常樂替代他隨我們一道去一趟吧。”
江父你這手中的茶蓋,沉默了片刻,便道:“也好。”
——
此刻的上海灘,整個華商商會的格局都在悄然變幻。
上海灘華商之首江入其及其子江子安名下所有產業皆受重創,以其為首的商會份子草木皆兵,一時間上海灘工商業人心惶惶。
奇妙的是,隨著江家的倒下,另一大華商卻如雨後春筍般飛速滋長,且好巧不巧的正是江家的親家——劉家商企。不僅如此,就連劉家的姻親,生意一日不如一日的甘家也逐漸壯大了起來。
佩清放下報紙,想起那日被風吹進耳中的幾句話來。
她終於明白了母親那時的苦衷。
不該是這樣的,她想。
早晚有一天,江子轅會知道一切,到時他會不會怪她?會不會覺得她是一個勢利的女子?
不,她不知曉一切,所有的所有都與她沒有干係……
她撫著溫溼的眼角,臉上漾出一抹苦澀的笑,一如她苦澀了十年的愛戀。
誤會便誤會罷,本就是她背棄了諾言,總歸是他們是沒有緣分。
如此也好。
☆、滴不盡相思血淚拋紅豆(3)
這頭劉老爺領了劉佩宏進了程敬之的書房不久,便見楊婷婷神色微恙地自樓上下來,慌慌張張地朝外走去,正好與剛進大門的子衿打了個照面。
子衿只道是冤家路窄,禮貌地對她笑了笑,正欲開口問好,卻見她一語不發地自她身旁走過。子衿斂了笑意,轉過身去看她匆忙的背影。
楊婷婷不是這樣按耐不住情緒的人。
管家見狀連忙迎上來與子衿賠笑:“楊小姐今天來得匆忙,去得也匆忙,怕是有什麼急事要處理。”
她微微頷首,這才進了門:“將軍呢?”
“家裡來了客人,將軍此時正在會客,將軍說讓小姐且等一會兒。”
“他既然有事那便罷了。”子衿停了腳下的步子:“今天我只是來道個別,父親與我訂了今晚到香港的船票,現下我還要回家整理一番,也便不等他了。等他忙完你再替我轉告一聲便可。”
“小姐不是後日的船票麼,怎的改成今晚了?”
“我也不曉得,這是父親的主意,大概要不了幾日便可返回;我先回去了,你去忙你的罷,不必送了。”說完便轉了身回去了。
管家沉吟許久,思前想後還是提起了長袍快步朝樓上走去。
此刻程敬之正皺著眉看著窗外子衿離去的背影,驀然地就響起了一陣敲門聲:“將軍,是我。”
輩分最小的劉佩宏瞥了眼程敬之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去開了門。
管家一進來就作了一揖,恭敬道:“將軍,江小姐說今晚她就要去香港。”
“今晚?”坐著的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