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五天移除滕生術時,從五感中漸漸恢復過來感受到的痛苦恐怕都沒有此時來得令人不忍。那時候的疼痛是暴風雨,隨著藤蔓的轉移而得以慢慢平靜。然而此時的疼痛卻是鈍痛,細緻而緩慢,這是一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侵蝕。
快刀砍掉人頭,其實還能得以解脫;但是這種讓你不得解脫,一點一點融掉或是一點一點反噬,猶如薄刀在一片片地割肉,在一點點地剔骨。這種疼讓你的意志消亡,直至靈魂低頭,只求解脫。
而唐糖此時忍耐的正是這樣的衝撞和痛苦。
“如果她熬不過來,那就是她的命。”滕華清嘆氣,“也算是為滕家除掉一個對手。”
滕君的雙目微微吃驚,嘴上吶吶道,“姆媽?”
滕華清看她,“吳盟那小子死了。你覺得這丫頭不會替他報仇?到時候即便知道是生意交換,我看這丫頭也未必會心平的接受這個結局。”
那日吳盟說起交換時,唐糖眼神中對滕家的厭惡,滕君自然沒有錯過。而吳盟對姑娘的重要性,恐怕連這姑娘自己都沒有預料到,那種眼神,滕君很清楚。
“姆媽,到底我們答應過吳盟,這丫頭至少得清醒的出湘西,若是今日就這樣死在這兒。即使吳盟死了,他身後跟著的那個方千,肯定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滕君只得開口,“而且我看這丫頭也清楚,這是吳盟自己的選擇。”
滕華清盯著她看了一眼,才慢悠悠說:“你當真是這樣想?”
滕君點頭。
滕華清含笑,“你是為寧則中吧。你心底想的那點事,瞞不過我。”
滕君面色微微一愣,只得沉默。
滕華清看了看還在痛苦□□的唐糖,咬緊的牙關,若是長此下去,恐怕即使好了,這張嘴也是毀了。爬在地上,握緊的雙手,幾次忍住疼痛才抓到身邊的木盒。
木盒打翻,四隻紙人如筷子一般的力氣。
伸手,幾次才握在掌心。
滕華清看了又看,心底到底是生出了些奇特的失望,伸手,搖了手中的攝魂鈴,半響,才嘆了一口氣,“出去吧。那些屍體已經被攝魂曲控制,不會拿她如何。”
滕君再要說什麼,滕華清卻冷聲,“她有本事就會活著走出去,若是沒本事就死在這兒也不冤枉。我滕家能做的已經做了。”
不讓那些受滕生術附身的活屍去傷害她,已經是她能做到的仁慈了。
第二日,陽光照進來,洞裡一片狼藉。
在外守著的兩個女人坐在洞口百無聊賴地聊著,無非是誰家又出去走腳了,當然偶爾還在說那個被丟進養屍洞中的人。
“要不要進去看看?這都下午了。”其中一個問,畢竟滕君走的時候說了一句,偶爾要進去看看。免得要出什麼緣故。
“也好。”另外一個起身,將一邊納的鞋底放在石頭上,起身正要往裡走。
“我去吧。”滕慶的聲音這時候拉住了那個正要去洞裡的女人。
☆、第 74 章
滕慶的到來明顯讓那兩個女人有些吃驚。
其中一人說:“這都要天黑了,你來做什麼,有什麼好看的。老太太都說不用管其他的了。”
滕慶笑嘻嘻的過來:“剛剛奶奶吩咐的,說總不能讓她死在裡面,今天都第七天了。今日如果出不去。以後就永遠都出不去了。現在太陽都要下山了,她還沒出去,怕是要死了吧?”
七天之說,兩個女人倒是聽過滕君和老太太議論過。
“好了,你們就在這兒好好守著吧,我進去看看。”滕慶按住她的手,“我能拿那女人怎樣啊,這麼邪門的怪物。再說裡面那一堆活屍,你們想吻那味道啊?”
說得好像滕家不邪門一樣!
不過她們兩都是滕家人,倒不好說這話,反正不過是去看一眼,兩個女人相互看了一眼,也就預設了。
滕慶進來的時候,屍陣裡發出陣陣的惡臭,他看了一眼那些被蔓藤寄養的活屍一眼,眼裡微微生出失望,這就是大哥說的,滕生術移到了活屍身上,能活下來的活屍力量將會更大?五具被蔓藤包裹的屍體,不過是一堆腐爛的死物,能有什麼用?
他掩鼻走到正中陣眼處,那是黑白相間的石頭,陽光的光亮只能照耀到一點。
一個女人爬在地上。
滕慶冷笑,一腳將唐糖踢翻了個個兒。
滿面血汙,手還緊緊握著,指甲陷在肉裡。怎麼成了這樣子?滕慶暗暗好奇,但是好奇也抵不過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