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嚴慕在那邊腦補了畫面,下意識摸了摸臉。手機像是剛好卡在某個黑屏的地方,影片畫面一動不動,黑不隆冬得沒有一點光。
他頭仰得酸了,在枕頭上困難地轉了一下脖子,目光正好落在窗邊。日暮西斜,那天也是差不多是這時候,田美美推她進來時,其實他第一時間就醒了。術後頭兩天手術部位疼得他想磨刀,自然睡得很淺,經常一有動靜就會醒。
那天幾乎是在她推門的同時他就感覺到了,嚴慕無聊躺床上時就想,這可能是一種感應。
他閉著眼,只是想聽聽她怎麼向他身邊的人介紹自己。沒想到提個姓人家就懂了,嚴慕有點悻悻之餘又有點得意。
後面人都走後,她不說話直接掀被子,他就知道不好了,顧不上其他一個激靈就睜開眼。最先映入眼簾的是她的側臉,賴思歸嘴唇微抿,沉默垂眸的樣子像一記重錘,照著他胸口狠狠砸下去,鑿出一個深洞,灌著呼呼冷風。
她下頜處有兩個被玻璃濺到的傷口,不深,一上一下,像兩道不小心在滴落在畫上的墨漬。嚴慕愣神的瞬間,依舊在慶幸自己反應得快,及時地把她整個上半身抱在懷裡。
法恩以前為了治他的臉盲晚期,跟他科普了很多臉型和五官的知識,還洗了各種人,尤其是各種美女的照片出來給他做特訓。效果雖然差強人意,不過法恩在嚴慕的腦子裡簡單粗暴地灌輸了一套國際通行的美女判斷標準,讓他不至於連對方是否是美女都不知道。
經過特訓後的嚴慕,認識一個新的人,第一時間會將對方的臉想象成一個立體空間,然後分解,其中運用最熟練的就是分析對方五官的對稱度和立體感。鼻樑作為五官的中軸線,無疑是一張臉是否立體的重要標誌。所以嚴慕看人,第一眼會看鼻樑。
賴思歸的鼻樑細挺,像她的人一樣,鋒利到精緻。嚴慕第一次見她,就記住了,甚至可以在腦子裡將她整個人都臨摹出來。用法恩的話說,賴思歸於他,堪稱天大的意外。要知道他剛回國時,連媽都認錯了。
嚴慕收回眼,他現在就可以想象出賴思歸斜著桃花眼不搭理人的樣子,一臉傲嬌樣,能把人淡出水來。影片依舊黑著屏,聽不到什麼動靜,賴思歸沒說話,估計是躺下了。
其實她只是靠著枕頭在看書,林向去書店給她買了兩本書,一本三毛的《走遍千山萬水》,一本半掌厚的德文詞典……林向解釋,島外的書店找不到什麼外文書,這德語字典還是他讓朋友從島內買來的。
賴思歸隨手翻起字典中間的一頁看起,熟悉的字型和生疏的單詞,夾雜在醫院淡淡的消毒水味道里,揹著揹著反倒精神了。她翻到第二頁的時候,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放下時杯底磕到桌角發出一聲脆響。
手機的電流滋滋輕響,那頭的聲音悠悠哉道:“沒睡著啊?”
“……”
“還以為要陪你睡一覺呢。這幾晚真睡不好?我給你安排個醫生過去看看,這個事情不是小事,要重視起來。”
賴思歸眉毛都沒動一下,那邊又問:“我現在是在你被窩裡麼,歸歸?”
賴思歸曲起腿在床上踢了一腳,沒動,又踢了一腳,一半被子垂到床沿。
嚴慕說:“會發燙的,來,拿出來。這是人家王光強的手機,悶壞了得賠。”
“你有完沒完?”賴思歸把手機翻過來,對著天花板,“閉嘴。”
想讓他閉嘴完全可以關掉影片啊。
嚴慕低低笑著不說話,賴思歸冷笑,把影片畫面切換過來,對著照鏡子,“我要讓王狗腿子知道,偷拍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嚴慕眼睛一亮,“那我們繼續聊,讓他欠費一百年到停機。”
“幼稚!”
嚴慕被罵得身心舒暢,戳戳她的臉,“還氣呢?”
賴思歸終於正眼瞅他,一轉眸,視線恰好落在他沒蓋嚴的肩上,沒說話。
嚴慕笑笑,“骨折而已,你是不是顆慫蛋?”
賴思歸打斷他,“少跟我嬉皮笑臉。”
“行。”嚴慕正色,“我跟你說正事。”
原本是想讓王光強遞話,怕她不理解,他要求王光強傳話時必須一字不落,按照他說的原原本本告訴她。現在面對面,嚴慕反而不知道怎麼開口,他很清楚,賴思歸現在需要的是一個解釋。
賴思歸哂笑:“你先告訴我現在這唱的是哪出?”
“你看不出來麼?”嚴慕問。
“一個交通逃逸案,把交警、區警和市局的人都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