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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他能連續一百個夜晚守候在她的陽臺下,她就以身相許。士兵去了,他夜夜守在公主的陽臺下,風吹雨打也不動搖,一夜,兩夜,第二十夜……到了第九十夜,士兵變得蒼白憔悴,淚流滿面,而公主把一切看在眼裡。第九十九夜,士兵走了,他再也沒有出現,這是故事的結局。他已經守候了九十九夜,為什麼最後一夜沒有出現?”

鍾斯宇思考了幾秒,很認真地回答我的問題。他說:“九十九夜,也許是士兵的底線,他最後的一點耐性被耗盡,他絕望了,確定公主不可能接受他,他說服了自己。或許,在第九十九夜的白天發生了什麼事,讓士兵無法守候下去的事情,也許第一百天他就要奔赴前線。”

“還有別的答案嗎?”我靜靜地問。他緩緩地眨了眨長長的睫毛,似乎心中有答案但不確定要不要說出口。

“你是說,他不夠堅持?是啊,他只要再堅持一步,就可以夢想成真,是嗎?”他自嘲地笑了。

“不,不一定是這樣。人生充滿變數,並不是堅持就能抵達,在堅持的過程中刀山火海鮮血淋漓,經歷一種自我的蛻變,發現最初堅持的並非自己最想要的。”我看著他,儘量把目光聚在他的臉上,讓自己真正面對這一時刻。

鍾斯宇定定地看著我,我們相互看著對方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後他垂下眼簾,苦笑:“我懂,是我不好,我沒有早點確定自己的心意。”

我想,他還是沒有太明白我講這個故事的用意。

“難道你現在就是百分之百地確定你的心意嗎?哪怕是百分之九十,你能肯定嗎?我還想告訴你,我可以百分之九十地確定,我喜歡蘇烈,而且還在增加對他的喜歡。”

“你喜歡他?你喜歡他什麼?”他有點詫異。

“我不知道,就是喜歡,喜歡他的全部。”我毫無保留地說出心裡的話,心情變得暢快。

“我知道了。”他語氣平靜,把目光移到別處,再也沒有看我開啟車門下車,他開車走,望著車子駛遠,我的心情就像心裡的一顆大石頭落了地,可是又砸到自己的腳,怎麼樣都是痛。長痛不如短痛,我不能一直在心裡裝著一顆大石頭,時間會讓我承受不起,我寧願落下石頭砸了腳,等傷口慢慢癒合,把心裡的位置空出來,裝自己毫不猶豫想裝的東西。

我和鍾斯宇,彼此都沒做錯什麼,錯在時間,錯在這分分秒秒都有奇蹟發生的時間。

直到入秋後,我也沒有見到蘇烈。

蘇爺爺從醫院回家後我去看了他老人家幾次,順便把那套李小龍運動服給還了回去。後來我聽明叔說那套運動服真的被李小龍穿過時,我真的很震驚。我抱著蜘蛛絲一樣脆弱的希望,期待能見到蘇烈,可我還是沒有見到他。老爺子似乎看出我的心思,在我第三次拜訪他時,對我說蘇烈搬出去住了。

“傷口痊癒需要時間,我們給他一點時間,他會回來的。”蘇爺爺說。他說芸珠和蘇烈搬出去後,他一個人很孤獨,希望我能常去看他,陪他下國際象棋聊聊天。

我畢竟不是蘇家的人,能做的實在不多。

十月底,和我爸交情好的那位外國新聞史教授推薦我去電視臺一個節目組實習,機會難得,我沒有推辭,兩天後便帶著亂七八糟的思緒進了節目組。我告訴自己不要再去想蘇烈了,暗道:你對他來說算什麼啊林麒,犯得著這麼去想他記掛他嗎?

天氣變冷也不能冷卻我躁鬱的心情。實習生乾的都是苦力活,不管男的女的都當牲口使,扛燈具扛道具,佈置遊戲臺,給前輩們跑腿端茶倒水,不厭其煩地給嘉賓講解各類節目規則,人數不夠時還要充當遊戲類節目的炮灰。比如有些嘉賓不想被水淋溼,就由我披著雨衣當替身,攝像從頭頂補拍一個鏡頭,從沒有人懷疑過這是個亡呢。

第五天,我累得忘了自己是誰,真的快忘記蘇烈的時候,麥莉打電話給我:“昨天我跟秦雍在東方酒店見一個香港鑑寶專家,你知道我在酒店裡遇到了誰嗎?”

“蘇烈?”我脫口而出,這些天來我總算有了點他的訊息,煩躁的內心頓時得到滋潤,就像經歷一場持久的沙塵暴後迎來了一場傾盆大雨。

“還有楊朵薇。”麥莉補充了一句,說完等著我的反應,我在這頭沉默很長時間,然後掛掉電話。我為什麼掛得那麼火急火燎的,因為我知道我輸不起。

一整天處在失魂狀態中的我,心不在焉,直接導致的後果是錄製節目時絆倒電線,一臺照明燈具爆炸,現場一片混亂。我趴在地上的時候想,自己真對不住新聞史的教授,我這份實習要泡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