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良心停下來,看著杜箬的臉,心疼:“你看你氣色這麼差,又瘦,得趕緊把身子調養好,不然以後落下病根很麻煩,孩子多讓那月嫂弄弄,都花了大價錢請來的,你這麼辛苦幹什麼?”
杜箬笑,沒反駁:“知道啦,但了了是我兒子啊,我也不放心全部讓丁阿姨弄。”
杜良心見勸不住,也隨她去了。
巷口很快就到,眼看分別在即。
杜良興從半舊的旅行包夾層裡抽出一張卡,塞到杜箬手中。
“這什麼?”
“你媽的賠償金,當初辦喪禮的時候我取了一點出來,其他一分沒動!小凡的意思是這錢得給你,我也贊成。”
“我不要!”杜箬回絕得特別快,將銀行卡又塞回給杜良心。
“別倔了,小箬,爸知道你一個人在外頭不容易,這些年你為了小凡也沒存下什麼錢,現在孩子正是要用錢的時候,你暫時又不能去工作,所以還是把卡收好。”
“真不要!”杜箬聲音都哽咽了,彷彿那卡帶刺蜇手,“爸,這是媽的賠償金,媽的死我有大部分責任,你覺得我能去花這筆錢嗎?”
時間都治不好的傷痛。
☆、V095 對簿公堂
杜良興也找不到話來勸,只能將卡又收了回來:“行,那爸先幫你保管。等孩子大一點,你還是回宣城吧,雖然小地方,但總有親人在旁邊照應著。”
“嗯,好。”杜箬猛點頭,心裡抽搐得疼。
杜良興眼圈也紅了,用手揉了下眼睛:“還有,帶孩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別心急。凡事慢慢來。總能熬過去。”
“嗯,我知道!”
“小凡眩��煤芎茫�糾湊獯嗡�敫�乙黃鵠吹模��煩燙�ぃ�頤煌�猓�瓤�禾炫�鴕壞悖�贍芩�嶗純茨恪D鬩脖鸌芟胱偶依錚�鋅站透�頤譴虻繚挕!�
杜良興的聲音開始沙啞,頓了頓。又開口:“爸也幫不了你什麼,你從小就獨立,爸知道你什麼情況都能應付,但是如果有天你在外頭撐不下去了,就回去。你的家在宣城,根在宣城,回去了,咱就什麼都不怕了…”
“嗯,爸,我知道。我都知道…”杜箬不斷重複這句話,將頭埋得老低,因為她不想讓父親看到眼裡含著淚。
杜良心哪裡不知道杜箬的辛苦,將頭偏過去看著馬路,沉沉嘆氣:“走吧,我在這裡等車就行,巷口風挺冷。”
“沒事,讓我再陪您一會兒吧。”杜箬挽著杜良興的手臂,心裡很難受。
她知道父親這一走,再見面不知又得等到什麼時候。
這些年她一個人在外面捱慣了,可母親去世,她生了寶寶後,對親情的渴望尤其熱切。
計程車來得還算快。
杜良興用皺皮的手拍了拍杜箬的肩:“回去吧,我走了。”
“嗯,路上當心,到家給我電話。”杜箬交代,喉嚨澀啞。
計程車要啟動的時候杜箬還是沒忍住,衝過去敲窗戶。
“爸…”終於是哭出了聲來,“你來看我這麼多天,怎麼沒問我,他的事?”
杜良興坐在後座上,將手探出窗外替杜箬擦眼淚:“傻丫頭,哭什麼哭?你是我的女兒,是我教大的,爸知道你做什麼事都有分寸,是是非非,你自己覺得無愧於心就好。爸會一直支援你,好了,回去吧,月嫂帶著了了一個人在家不好…”
就為這段話,計程車開出去老遠,杜箬還站在原地。
只有生了寶寶的人才能體會,父母之愛,寬宏無量。
斜照的夕陽從巷口照進來,長著青苔的牆根被照亮。
不斷有來往的居民從巷子裡走進走出,好多學生放學回來了,成群結隊地嬉鬧往家趕。
大叔大嬸跨著籃子買菜回來,籃子裡有新鮮的西芹和茭白,遇到熟人便停下來,靠在斑駁的牆根上聊一會兒天。
夕陽的光照在大夥兒臉上,每個人都紅彤彤的。
父親說得對,什麼都能熬過去。
平凡歲月,日升日落,有什麼艱難?
杜箬站在那裡看了一會兒,如此暖融融的景象,她心裡也跟著暖起來。
心一暖,她便不自覺地嘴角生起一抹笑。
“杜小姐?”
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她回頭,臉上還帶著那抹笑容…
巷口停著一輛黑色的豐田商務車,一名穿著筆挺西裝的男人站在車前。
“不好意思,你是在叫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