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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燕妃見明空近來日益消瘦,便恩准了她一天假。明空念及徐惠久未出來走動,前去探她,這才得知她也病倒有一段時日了。御醫描不清病症,只讓好生休養。徐惠日日躺在床上,見是明空來,才硬撐著起來。

明空趕忙去扶:“怎麼身旁都沒個人看顧?”

徐惠道:“我瞧著都不順眼,打發出去做事了。你稍等等,我去取桂花釀來,先前特意存下了些,就想等著你來一起喝。”

明空勸道:“你身子不妥,今日就不喝了,我們改日再續。”

徐惠笑:“我心裡是真覺得好多了,如今只等著做太妃,享晚福。”

明空輕道:“只怕屆時我們都要被趕出宮。”

徐惠似乎聽不明白。明空道:“聽人說,皇帝駕崩後,所有的妃子都要出宮,有子的隨子去番地,無子的,便只能去寺廟。”

徐惠靜默,雙手交握胸前,良久,抬起頭莞爾一笑:“那他可真狠。”

貞觀二十二年夏初,唐軍於泊溝城大敗高句麗軍。

李世民聞訊大喜,意欲來年再戰,一舉殲滅敵國。

戰心如此切迫,自是躺不住了。尚藥們竭力勸阻,終讓李世民失了耐心,降去他們的職,另從民間覓了位煉奇丹的道士進宮。

燕妃無力勸阻,任由那道士在宮中搭爐煉丹,只命尚藥照常出藥,由明空按例端進去。

可這日,明空剛近立政殿前便被侍衛攔下,說皇上今時有令,不得進。

明空自是要問清發生何事,回頭燕妃問起需有說辭。

陸守正巧出來,見是明空,解釋道:“吳王在裡面。”

風吹樹動,殿前的水磨石明淨如一汪潭水閃爍流光。明空不由得瞧著那光去,心緒潺潺流著,原吳王回來了。

陸守還欲再說,卻被長孫無忌的突然出現打斷。

侍衛照樣奉旨攔下,長孫甚是不悅,朝向殿內,聲音洪亮道:“臣有要事稟告聖上。”

陸守上前一步,淡笑道:“皇上說了此時不得打擾,您還是請回吧。”

那長孫無忌卻目無陸守,對著內殿再度大聲道:“臣無忌,有要事稟告聖上。”

陸守面色如常,見明空還在一旁,走過去,道:“皇上嫌尚藥局無能,這藥是決計不會吃了,你若堅持送進去難免受氣,不如給我,也好回去交差。”

明空謝下,轉身方走幾步,就聞身後動靜,是吳王出來了。只聽他與長孫禮節攀談了幾句,長孫進殿,他下階臺。

庭樹間晴絲遊閃,明空抬起頭想看仔細,綠蔭投在衣間,映得她心頭一片空落。

李恪走過她身邊,停下,一雙眼眸皎若清晝白月發出淡淡籠人的光,只聽他叫她:“明空。”

明空一頓,輕一點頭。他不知是從何處得知她的字,她心中縱有疑,卻不想問,只因無比清楚地知道,這一生她和他只有兩次短短的交錯,這是最後一次,說什麼都是多餘的,說什麼都是不夠的。

李恪放緩腳步,不遠不近地陪她走完一段路。之後兩人一齊出殿門,一個往南,離宮,離京,永別皇位。一個往西,深宮,深院,盡其一生。

夏至那日,道士獻出丹藥,李世民服下,不出半日便覺周身輕爽惡疾退散。道士見狀更是建言皇帝上終南山,以採仙氣延萬壽,擷王氣興大唐。

李世民本不耐宮中酷夏,自是欣然採納,一眾人浩浩蕩蕩前往終南山行宮——翠微宮。李治及長孫無忌自是相伴左右。

原以為皇上一行會自立秋後再歸,誰知離宮不過半月,守城將領便接到長孫秘信,說太子殿下要獨自先行回宮。他們速速準備,於當夜丑時在玄武門外迎到了喬裝潛回的太子李治。

為避人耳目,李治沒有回東宮,而是安置在了北海池邊的嘉壽塔。此塔原是文獻皇后身前唸經冥想之處,向來無閒人出入。

李治歇在塔中,在母親生前常拜的觀音像前燃了束香,香盡了,天也亮了。

天初亮時,明空起身,她養了很久的一條魚,今日想拿去放生。北海池水脈貫通,她希望那魚能游出宮,游去更遠的地方。她站在岸邊回首過往,入宮十二年一晃而過,人生剩下的日子應該也會很快過去。

她仰首舉目,天容水色,雲斂煙霏,不遠處的嘉壽塔被初起的晨曦點亮,塔上開著窗,窗邊有一人久久望著她。

明空近來每日都去探望徐惠。徐惠身子漸有好轉,只是每回月事都疼到暈厥,太醫說不好治,她也自知是治不好了,這是陷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