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一股子散漫慵懶的味道。
“你還真想死在這兒啊?”黑襯衫笑著問他。
“我今兒觀察了一天,覺得這地兒不錯,”Jake從兜裡掏煙盒,卻發現裡面已經空了,“有樹有草,還有花,那邊是馬路,人來人往的也挺熱鬧,仰臉兒就能看著天——我連死的時候的姿勢都想好了,就躺著死,枕著草,看著天。”
黑襯衫遞了一根菸給Jake,自己也叼了一支,在煙霧裡露著白牙笑:“這地兒不好,天太小,盛不下你。”
Jake笑了一聲:“哪兒能盛下我?”
黑襯衫歪頭看著他,只管叼著煙笑,好半天才道:“有沒有遺言要交待?比如遺產分配,遺物饋贈什麼的?”
Jake長長地吹出一口煙:“除了音樂,我什麼都沒有。”
“唔,說得不錯,像每一個在夢想裡絕望的少年。”黑襯衫彈著菸灰,零星的火屑彷彿一閃而逝的眼神。
“滾吧,煩你了。”Jake笑著轉開頭。
“你欠我根菸,唱首歌還我吧。”黑襯衫不客氣地道。
“蹬鼻子上臉。”
“反正你馬上要死了。”
“……想聽什麼?”
“就你在酒吧登臺唱的第一首歌吧。”
“……每個夜晚來臨的時候,孤獨總在我左右,每個黃昏心跳的等候,是你無限的溫柔。每次面對你的時候,不敢看你的雙眸,在我溫柔的笑容背後,有多少淚水哀愁……”
輕沉沙啞的聲音融進了晚風裡,蒼木萋萋,翡草旖旎,人間燈火,夜色無跡。
“……我想超越這平凡的生活,註定現在暫時漂泊,無法停止我內心的狂熱,對未來的執著……”
黑襯衫支著下巴靠在椅背上,二郎腿蹺得漫不經心,黑的眼睛沉在黑的夜裡,一動不動。Jake忽然發現周圍所有的聲音全都消失掉了,一切安靜得可怕又難得,就好像整個世界都在此時此刻停下來豎耳聆聽他的歌聲,這種感覺……難以言喻地令人激動和驚歎,音樂需要傾聽和關注,需要理解和信任。
“擁抱著你oh my baby,可你知道我無法後退,縱然使我蒼白憔悴,傷痕累累……”Jake扯著嗓子吼起來,聲音放出去,風樹和鳴。
肥佬的人不明原因地並沒有找到街心公園來,Jake甚至沒有接到肥佬的第二通威脅電話,整個晚上水杉市都安靜得離奇,群星閃耀的夜幕下顯得聖潔又安謐。
“恭喜你,能繼續活下去了。”黑襯衫在第一縷晨光照到長椅上時笑著對Jake說。
Jake疑心他這話一語雙關,但還是向他伸出了手:“我叫霍傑。”
黑襯衫在他手上看了一眼,笑道:“藝術家的手,從手相上看,前途無限。”
“不和藝術家握個手?”Jake不常開玩笑,此時卻語氣輕鬆。
“我在想自己的名字,”黑襯衫笑著伸出手握住了Jake的,“敝姓宮,宮律。”
宮律,這名字不錯,在古代就是音律的意思。
“說到手相,”Jake收回手,掌心帶著青草的溫暖,“算命的說我是天煞孤星,克親克友,連我養的狗都被我剋死了,這樣的藝術家是不是慘了點兒?”
“至少你的音樂還活著。”黑襯衫笑道。
沒有得到類似別人給的那樣的安慰,但Jake覺得莫名熨帖,於是也就莫名地發出了邀請:“這週末我們學校舉辦音樂節,要不要來看?”
黑襯衫看了看他用繃帶固定著的胳膊:“你還能彈吉他?”
“我可以再找個吉他手。”Jake是主唱,而且水杉音樂學院從不缺會彈吉他的學生。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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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音樂節開始的前一天,Jake才想起自己忘記告訴黑襯衫他所就讀學校的名字。
音樂節的會場三天前就已經佈置就緒,接下來的時間供參演者彩排串場,Jake和他的幾個同學組成的樂隊被安排在了中午彩排,事實上當他們到達會場時,相關負責人員都跑去吃午飯了,幾個人調好樂器合了兩遍表演曲目,效果並不理想。
“學校這破音響用了快十年了,還他媽捨不得換,音質太差勁了!”貝司手兼副主唱抱怨。
“咱們的歌放出去全成噪音了。”鍵盤手也道。
“阿杰,你找的吉他手呢?”鼓手問Jake。
“大概吃飯去了。”Jake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