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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身為一個帝王,使社稷穩定,人民安樂,時局清明,這些,都是他應該做的。

而他做到這些,不是因為他有多少的雄才大略,而是因為,他必須做到這些,必須做到。

倘若一個人沒有體恤蒼生的悲憫與善於治國的謀略,那麼,他憑什麼擁有這一壁江山?

既然踏上了帝王路,所有兒女情長,其實從邁出第一步那一刻起,就已經不重要了。

只因為從那一刻起,這個人,他已經決然把自己的畢生,都獻給黎民。

為著百姓的平安喜樂。

所謂高處不勝寒。

這帝王之位,人間至尊至貴的位置,人間至冷至清的位置。

都留給他了。

可是,他還是要忍住這入骨的寂寞清寒,帶著君臨天下的九重光環,體察所有的人間疾苦。

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居廟堂,憂其民。

處江湖,思社稷。

無負蒼天,無負黎民,無負江山。

這,就是花葬本來想要說的罷。

他知道。

他當然知道。

他二十一年前就瞭解她了。

他早就看穿她了。

只是,她還那麼笨拙地以為他也很是蠢呢。

傻丫頭……他笑出了淚,當他是傻瓜麼。

她真是笨到令他無言呢。

他想,他那麼喜歡她,把她當做生命中的明亮,可她自己,卻對此一無所知。她不但一無所知,她還要否認他對她的情意。

甚至於,她覺得他是在利用她。

一縷悲傷自心間湧了上來,漫溯到他英挺的眉宇間。

他微微笑著,“花葬,你只是太累了。”

花葬冷冷一笑,“承蒙陛下關心,我是很累了。請即刻靠岸,我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並且作好今後的打算。”

北歸塵低低嘆了一聲,“那麼還想知道那個人是誰麼?”

“不用了,”花葬道,“我馬上便會回去長安,永壽的一切,無論是你也好,或者什麼公子也罷,都與我無關了。我想,我還是喜歡想念長安的雪。”

“其實只戀長安雪麼?”北歸眉目間染上了倦色。

“可能是吧。”花葬冷淡道。

“那麼以後呢,”北歸塵問道,“回去長安,會想起我……永壽的生活麼?”

“儘量不罷。”

北歸塵眸子暗沉了下去,很好,他的第一步,達成了。

船隻慢慢靠岸。

他看著她毫無眷戀地飛奔上岸,頭也不回地走遠。

他的心口,仍是傳來撕裂一樣的感覺。

有多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他記不清。

只是隱約記得,那人將他殘忍遣回長安時,那一瞬他心中的血流如注。

思緒被飄入窗中的柳絮打斷,花葬起身,微微探出頭去,看到的,是狂華飛雪漫天。

一片柳葉吹成雪。

她悲傷的心裡,湧出了一種熟悉。

多年前的長安,那場雪,應該比這場柳絮雪更美罷?

她開始瘋狂地想念起了長安。

長安,長安。

她曾於夢境之中無數次走在未央街上,只為了尋找那座飛簷銅鈴的古宅。

青燈次第燃。

白雪紛揚。

素衣的男子在梨花樹下撫琴,青絲散了滿肩。

他笑得月光無華。

有梨花夾雜著雪花落在他的琴上。

他斷了琴絃。

他說,你來了。

------題外話------

我道歉,最近腦子有點混亂。弘安每年的祭天都在七月,上一章腦抽就打成八月了,原諒我。

☆、第十九章:償卿足下烈火

十九°償卿足下烈火

七月長安。

榴火如荼。

花葬百無聊賴地翻著弘安志。

泛黃的紙一頁一頁,自她指間翩然飛起,又輕輕落下,像一個不可言說的夢,醒來後,即了無痕跡。

弘安十年,流光立長念為後,久無子。

弘安十八年,流光立清瀲為貴妃,賜其“風荷苑”。清瀲頗得聖寵,帝與其感情日深。

花葬的眸光不經意掃過,指尖一頓。

弘安十年至弘安十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