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自個孫子黏糊成甚麼模樣。
畢竟心中滿意,面色不由有些和緩。
李氏暗暗橫了榮若一眼:瞧瞧人家,多會做人,次次都把老太太哄得開心。
榮若萬般委屈,她出身富庶嚴謹人家,自恃做不出鸞枝的那一身味道,卻又有些羨慕鸞枝的活泛,把自己比將了下去。努力扯了扯嘴角,果然還是笑不出來。
當初說媒的時候,只說沈家恁的家風嚴謹、沈家的少爺也一個比一個出類拔萃,哪裡曉得卻是這樣活寡婦一般的光景。一腔苦悶無從道說,讓她如何開口笑?
倒不如嫁給二爺,規矩規矩的守家過日子。
一抹清幽遁入鼻翼,三少爺沈硯邵手中茶盞一顫,眯著眼睛細細看了鸞枝好一瞬,忽然嚇得渾身哆嗦起來:“鬼……鬼啊!說的就是她,剛才就是她踢了我一腳!”
嚇,一屋子人登時把目光齊齊鎖在了鸞枝身上——見那一身曲婉有致的杜鵑小襖,搖搖曳曳的煙紫色小褶裙,怎生得舉手投足間還真有那麼些女鬼的味道?
都要看她的好戲。
姜氏剔著紅指甲兒,嗔嗤道:“青天白日的,成天勾引爺兒……我就說這宅子裡多了只狐媚吧,怎麼著,先前一個個還嫌我多嘴。”
李氏暗自解氣,面上卻嗔怪兒子:“作死你個小祖宗,那是你二哥新納的姨奶奶,容你胡說八道。”
故意強調著“姨奶奶”。
老太太的臉色頓然黑沉下來。沈家不做虧本的買賣,這個費了代價尋來的女人,只能是一心一意給老二硯青用來化煞的。買了她,就連她的心、她的魂一塊都買了,容不得她再對旁的男人分心開叉,不然也不至於破例給她吃上陀羅香膏的癮兒。
“咳。”重重地咳了一聲,問鸞枝:“老三說的,可是屬實?”
……想不到這個敗家少爺竟然是沈硯青的弟弟,怎生得一個清傲才子,一個桃花風流,竟沒半點兒相似。
鸞枝悄悄瞥了沈硯青一眼,因見他只是嘴角噙一抹似笑非笑,並不拿眼睛看自己半分,想了想便道:“妾身一路只往春風巷裡過來,並不曾見過三少爺呢。便是見著了三少爺,也萬萬不敢有踢少爺的道理……”
“表弟妹說的正是,我可以作證。”門檻上忽傳來一聲清潤醇厚的嗓音,眾人抬頭望去,只見表少爺祈裕繾一身冷風從外頭走進。
幾步外是大丫鬟樓月,手上拿一小甕陳年女兒紅,嬌臉兒粉粉的,低著頭把酒往後廳送。
祈裕對老太太作了一揖:“方才路上恰遇見樓月與表弟妹在說話,曉得原是走錯了巷子,便替她指了方向。正是春風巷子不錯。”說完,彎起一雙狹長眸子對鸞枝笑了一笑。
那玉樹臨風,羞煞了鸞枝身後的一群小丫鬟。
不是應該看她兩廂作難,他才得意嗎?怎麼忽然卻幫自己開解……也不知又在打著甚麼主意。
鸞枝瞥過頭,只是裝作沒看見。
呵,只這一小段的路程,她倒是經歷甚多。
沈硯青薄唇微微下抿,骨節分明的大掌將鸞枝的小手兒扣緊,用力握了一握。
罰她痛。
清雋面龐上卻暈開一抹寵溺:“總是說咱們北邊巷子衚衕太多,分不清方向。今日麻煩表哥了,改日請你喝茶。”
好一對般配的恩愛小鴛鴦。
看得三少爺沈硯邵愣了一愣,俊秀眉頭皺起來:“嘖,還真是二哥的媳婦?母親你恁是個偏心,只給我找一個不會說不會笑的清水木頭,給二哥卻是一回比一回找的好看!眼看二哥都娶了三房,我屋子裡還只榮若一個,既是這般不公平,還不如把二哥的輪椅讓與我坐,我來替他做個癱子好了!”
酒還沒醒透呢。一眾丫頭不由捂著帕子吃吃的竊笑起來。
李氏本就恨沈硯青半個月前把自己兒子關在祠堂裡凍了幾天,只不輕不淺地訓斥道:“著你胡說,怕是你癱了也一樣不得安生。”
嘴上罵,心裡卻不惱。這榮家可是方圓百里頂頂有錢的大戶,容若也不像別的千金小姐那般嬌氣難伺候,書讀得多,性子溫順、好拿捏,長相雖不十分美,圓圓的臉蛋看久了也舒服,去哪裡找這麼好的親事?
老太太不耐煩了,抿著菸嘴,只把臉看向鸞枝:“聽說前些日子生了場病,硯青特地帶你出去看了回大夫,如今可好些?”
不冷不熱的口氣,聽不出喜怒。
“咳咳!”一直沉默著的魏五忍不住嗆了嗓子……完了完了,全露餡了。
“……”沈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