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毒誓!…蒼天在上,若是我碰了那叫玉娥的,便讓我老三從此絕後……唔!”
話未盡,薄唇卻被一隻秀手兒將將一捂。
是榮若。
榮若氣惱地把孩子塞進沈硯邵懷裡:“閉嘴!…大過年的,不許你說那些不吉利。是要讓我被你母親逼死嗎…”
沈硯邵愣了愣,頓時明白過來,兀地把榮若手兒一握:“那咱就生……誰讓你不心疼我,整日就知道給我擺一張苦瓜臉…”
見榮若又惱,從前怎麼沒覺得她這樣好看?忍不住又親她一口,“…我沈老三不是人,害得二哥如今生死不明。此番我也想好了,那青樓裡的女人原不過爾爾,臉蛋長得再漂亮又有何用?還不是害人錢財性命!…今日對娘子鄭重立誓,從此洗心革面,再不讓娘子在母親面前為難!”
榮若想要把手抽回來,卻抽他不回。三年了,這還是他頭一遭對自己如此溫柔呢,驀地想起鸞枝方才的一番話,心中暗自感慨,果然女人要先學會愛自己。
不由諄諄勸道:“你二哥和她都是好人,你去勸勸母親,再不要為難她了……我娘早就叫我與你和離,是我自己不捨。我且記你這一次,下回若是再騙我,我可就真的抱著姐兒走了。”
“不走不走,以後我必然學著疼你,疼你們母女!”沈硯邵哪裡曉得這一出,榮家財勢旺盛,他還是很怕丈母孃的,連忙好言安撫。因見榮若破涕為笑,那精緻妝容好生美麗,這才想起來正事。便把孩子塞回榮若懷中,往鸞枝的方向追了上去——
“該死,我得趕緊去和二嫂說說,那個女人……”
(4)
北院上房裡,秋老大夫從床邊站起,言語唏噓後怕:“還好三少爺及時摳出來,那藥性毒烈,倘若真個吞進去,怕是此刻大人小孩早已經……雖說是保下了,但此番一鬧胎盤愈加不穩,姑娘一定要好生將養。”
收起藥箱,嘆氣離開。
老太太瞪了眼玉娥,把菸斗往桌上重重一磕:“孩子是天!你自己不想活不要緊,弄壞了我沈家的血脈,仔細老太太我輕易不饒!”
竟然連毒藥都不能把那汙孽去下……
玉娥蒼白著臉,倚在床上悄聲淌淚。老太太口氣恁狠,分明沒了孩子自己就什麼都不是了,怕是連繼續留在這個宅子裡的情分,她都不肯給自己留下。心中絕望,又想到祈裕根本不打算留自己性命,連忙央求老太太留自己在北院養胎。
老太太不說話,冷颼颼看了眼鸞枝,一字一頓地把語氣加重:“…毒、婦!你自己是甚麼身份,怎麼多一個姨奶奶,你就容她不下?!”
陰森冷冽的質問,怒火灼人脛骨,聽得一屋子的丫鬟生生打了個顫,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見玉娥淚眼悄然掃來,鸞枝便笑笑著對她勾了勾唇:不是不給你留情面,只怪你自己把自己作成這般。倘若不是念著那紅街上還在水深火熱中的同胞姐妹,真心不想淌你這灘混水。
卻不示弱,只對老太太屈膝一福:“回來之前,少爺留了一封書信。前幾日本不欲拿出,今日卻是被逼得不得不拿了……恕妾身斗膽,有幾句話想和老太太單獨說說。”
玉娥哭聲一滯,些微緊促地抬起頭來。
鸞枝察覺,只不動聲色道:“關係著少爺清白聲譽,老太太可否移步內間?”
那堅定而欲言又止的眼神,看得老太太皺起眉頭,揮揮手,讓沈蔚萱姐妹倆扶著自己進去。
……
內間安靜,只聽燭火孳孳聲響。
老太太抿著菸斗,久久的,把信放下來:“…難為你一個婦人家家還要承擔這許多。只這玉娥既是賴定不走,倘若強逼她,她必是不肯配合作證的,眼下可怎麼弄她出去才好?”
姐妹倆氣得不行:“抬她去衙門!…嘖,果然是個騙子,一早就猜到那野種不是咱二哥的,祖母你還偏不信,恁的把我們鸞枝嫂嫂冤枉!”
老太太的臉色就不好看了,她多少年火眼金睛,今次卻在幾個晚輩面前走瞎,好生沒面子。都怪鸞枝,倘若是她肯早點懷上,自己也不會被那隻么蛾子衝糊了腦筋。
鸞枝默了默,心中略微解氣,面上卻不表露。
因此刻尚未拿到祈裕的證據,只得措辭道:“前頭才見過三少爺,說是聽見表少爺和人談話,知道眼下宅子裡到處都布著盯梢,只稍玉娥一個猶豫,便要把她滅口……玉娥先前那般胡鬧,必是以為老太太還能給她一線希望,若是忽然與她反目,胡鬧起來反而打草驚蛇。頂好就是逼她自己就範……鸞枝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