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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他嘴角掠過的一絲冷笑。

當然,那笑看在旁人的眼裡卻是謙和。

做戲誰不會?她便逼自己捺下心氣,也假裝替他揩了揩膝蓋上的狐皮小褥。

那廂大夫人李氏便笑著插嘴道:“果然不愧是讀書人家的女兒,看起來真真乖巧。你這一路上顛簸怕也疲累得不行了,今日便放你回去好好歇息則個~!眼下寒冬臘月,我見你帶的那幾身衣裳並不十分保暖,親戚見了怕是也不甚體面。我們沈家最是重臉的人家,自然不肯虧待了你,等下午睡醒了,讓嬤嬤領你去量幾身新的,也好準備著過年~!”

說著亦從袖中掏出一紙紅包往小桃紅掌心裡放去。

幾個姨娘和三房的長輩見狀,便也個個發了見面禮——並不太新的釵子和鏤花鐲兒,都不過是些尋常小物。那送禮的也挑著新娘子的身家送,倘若新娘子家世不薄,送得禮物自然貴重;見小桃紅嫁妝單薄、衣裳廉宜,心底裡自然也把她看低,只當給她這些首飾,她便已經十分稀罕。

小桃紅雖將眾人的心思洞悉,然而她自小醉春樓裡打雜伺候,早已經不是第一回見識到人情勢利。她心中不想接,但這會兒若不接,怕又要著人口舌,說甚麼她眼高手低,便依舊不亢不卑地謝過,扶著沈硯青的輪椅離開。

怪不得旁人,誰讓她的的確確就是他沈家買來?三年,她便這樣伺候他三年,只當還清他那筆“賣…身”的銀子好了。

……

老太太命人點了菸斗,一眾人等見狀便不好再打擾,各個邀約著散去。

大房裡的丫頭跑進來,趴在李氏的耳根上低語了幾句,李氏本還在笑著的臉頰頓時有些暗沉。

老太太疑惑,頓了菸斗看過來。

李氏便不好告辭,只得坐下來訕訕一笑,為難道:“……說是……哎,說是小兩口昨夜分著被褥睡吶!一大早桂婆子進屋送水,看到兩口子還沒起床,一人睡著一個被窩,說看到咱們硯青的眼窩子都冷青了……”

“咚——”老太太聞言兀地將菸斗一扔,冷著臉,半坐起身子:“那桂婆子昨夜還跑來和我說屋裡動靜恁大,聽到新娘子叫痛,怕是二人已經成事兒了。。。。這到底是唱的是哪一齣?”

李氏拳頭敲著發酸的膝蓋,因見老太太口氣不甚好,忙替新娘子開脫道:“莫不是硯青嫌棄她,並沒去碰她的身子?……哦,桂婆子還說了,那丫頭身下的帕子清清白白,沒落半點兒梅花……我估摸著要麼是硯青一時半會還接受不了她,要麼就是他的身子骨還不見好?”

她的眼窩略微凹陷,微微一皺眉頭便露出憂慮來,卻是實打實的關心硯青的身子。

老太太潤白的老臉越發冷沉,她只當這回必然順了心的,更或許孫兒的屋裡還能開個枝散片葉,無端端這樣澆下來一盆冷水,心情自是不爽利。默了半刻,又反問道:“那婆子分明聽到新娘子叫痛,如何還沒碰她身子?你不見她早上走路那模樣兒,怕不就是硯青毛頭小子昨夜不慎弄疼了她?”

“也不盡然的……”李氏躊躇著應道。

老太太一腔辯駁頓時被軟綿綿擋了回來,便冷著臉不再說話。想了想,也是,孫兒那般傲擰的性子,興許為了應付自己做了假也未必。便向門外候著的林嬤嬤招了招手:“姑娘你可是驗過的,清白不清白你和張二嬸子最清楚。我這廂再問你一回,你須得給我說實話?”

林嬤嬤不停點著腦袋:“千真萬確,我和張二嬸子一同驗看過的,實實在的處子兒。”嘴上應著,心中卻在後怕,怕小桃紅不曉得輕重,露了窯姐兒的那段歷史,到時候反惹得她一身…騷麻煩。

林嬤嬤是老太太的貼身婆子,斷不敢撒謊騙人。老太太的臉色這才稍緩了下來,末了嘆道:“看這丫頭嬌嬌小小的,誰知道她心眼竟然這般狠~!新婚洞房的與我們硯青分床而睡……我說一早上硯青怎的那般沉默,怕是暗裡頭都冷了心。好個丫頭,她還裝得恁像,差點兒我便以為成了。”

“母親說的是。硯青這孩子心性冷淡,有什麼委屈嘴上從來不說……只怕他這會兒還在怪我做母親的不盡心,怎尋了這樣一個不懂規矩的丫頭給他……我這一想想啊,心裡就止不住難受……”李氏唏噓著,扭過頭,暗暗拭了拭眼角:“要不怎麼說她們小戶裡出來的姑娘不懂規矩?從前的兩位,硯青再冷落著她們,也不見一個人敢這樣!”

林嬤嬤怕老太太還要遷怒,趕緊附和道:“可不是!若非二少爺身子骨寒涼,離不得暖…床的女人,沈家抬了她回來做甚?她便是果然嫌棄我們二少爺腿腳不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