柄呢,都巴不得不把她扶正,便越發的疼著沈硯青,偏把恩愛做給眾人看。那被煙膏兒燻噴後的身體,動不動就犯懶,漸漸的門也不愛出了,便□□畫搬了兩盆花進來,每日個只在自己院中走動。
沈硯青巴不得她不出去和人接觸,沒過兩天就讓魏五把旺財又牽回了院子。自此閒雜人等更是靠近不得,鸞枝的耳根也愈加清淨了起來。日子就那麼一天天的過著,好像特別的安靜,又好像隔著一層薄紙,底下包裹著什麼蠢蠢欲動,道不出個所以然,莫名的不甚踏實。
陳媽領著裁縫進來,手上拿著布面花樣:“二奶奶醒著呢嗎?得新做雙新娘鞋,二爺說要您親自挑挑鞋樣!”
鸞枝正撫著肚子給元寶如意哼歌兒,那歌聲幽幽空靈,好似秦淮河上夜半蕩漿,只把兩隻小東西聽得安靜又乖巧。見人進來,不免抬頭問:“昨兒個才改了衣裳,怎麼今天又要看鞋了?”
陳媽笑眯眯:“可不是?瞧把我們二爺急的,一天都多等不得…,說是要把您提前抬舉吶,日子就定在這個月初七,沒幾天了,小的們都在著急準備著!”
瞅著她圓臉上的笑弧,鸞枝不由紅了臉,好個腹黑的狐狸,就說最近怎麼看著有些不對味,躲躲閃閃的,原來暗地裡藏著這些勾當呢。
便噙著嘴角嗔怪道:“這樣大的事,怎麼不提前和我說一聲兒……也不問問我同意不同意。”
陳媽連忙掌嘴巴:“說是要給您個驚喜呢,瞧我這張破嘴給說穿了!二奶奶您就權且當做不曉得吧。二爺為著您,那可真真是掏心掏肺的好,天底下再沒有第二個男人比他更用心了!”
“他?…他這人慣愛使壞,平日裡可沒少氣我,陳媽你可別被他迷惑了。”畢竟盼了那身份太久,內心裡掖不住甜蜜,鸞枝抿著嘴兒,懶懶地把腳兒伸出去:“就挑那個牡丹金線的吧,喜慶。”
“誒誒,二爺也說您一準喜歡這個!”裁縫是個四五十歲的嘮叨婆,矮矮胖胖的,粗糙手指把鸞枝腳面撫在掌心,一邊比量,一邊嘖嘖直讚歎:“難怪外頭都說二奶奶把二爺吃得死死的,只這一對玲瓏小腳兒,看哪個男人不動心?…我們二爺也真是好命,兩個女人,一個會做生意,一個會持家生養,只怕吃完了二奶奶的喜酒呀,回頭鄧老闆的喜酒也要……”
“咳!”
話還沒說完呢,卻聽到重重一聲咳嗽。
好個嘴碎婆子,不要命了!
陳媽清了清嗓子,不陰不陽地瞪了裁縫婆子一眼:“二奶奶身子大了,睡得多,早些量完了出去吧,吵吵些什麼。”
連忙岔開話題。
鸞枝心尖兒莫名一顫,哪裡肯輕易放過:“這位嬤嬤剛才說的是……什麼叫兩個女人?鄧老闆幾時又冒出來的喜酒?”
挨千刀的,讓你嘴…賤!陳媽拼命剜著眼睛。
裁縫婆子這才驚覺說漏了嘴,心裡頭都是後怕,連忙改口道:“哎,是慶功宴呢。聽說月底商會重選,二爺這回當上咱寶德縣的副會長啦!”
撒謊,剛才聽到的明明不是這個!
鸞枝可不好哄,驀地想起鄧佩雯那張笑容可掬的臉,早先的時候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只這會兒被一點撥,卻忽然想起來最近兩次的家宴都有她。回回她一來,老太太的病就好;每次來還都給自己帶禮物,一口一個‘鸞枝妹妹’……
再一想沈硯青,竟然也已經好久都不曾動過自己了。從前即便不肯給他,他也總要胡攪蠻纏地把自己衣裳撩上去,非要去吃吃她一對茹兒才肯睡覺。如今呢,有時故意把春光半露,他卻竟也不吃不看。哦,他除了碰碰自己的嘴兒,已經再沒有與她任何地方有過親密接觸了……哼,只怕這樣著急地給她抬舉身份,暗裡也藏著甚麼貓膩。
女人的第六感生出狐疑,鸞枝氣悶起來。不過面上卻不動聲色,只笑笑道:“哦,那是該擺頓酒慶祝慶祝。”
“誒誒,是是。”裁縫婆子不住點頭,再不敢多嘴。
鸞枝一下沒了興致。
打發走眾人,把門兒一關,挑出來那女人送的幾匹緞子和首飾,一古腦兒全扔去雜間裡,不要了。
連送人都不想。
晚上對著銅鏡貼花黃,瞅著那黃燈下男人刀削玉琢般的側臉,心裡頭便說不出的氣悶。
把花兒一戴,問沈硯青:“喂,好不好看?”
“好看。”沈硯青正靠在床頭翻賬本,聞言不由抬頭凝了鸞枝一眼。這十天來瘦了許多,那鳳眸幽幽如深潭,下頜上一片青茬兒不消,莫名多出幾許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