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長春院裡出來,自個兒捧著你這些汙物度日罷!”
沈氏兩眼通紅,淚盈於睫:“老爺不信我,我也無話可說。”
項景天冷冷地“哼”了一聲,轉身便離去。那媳婦瞅著時機,趕緊隨在他身後一同退了出屋外。
項庭真不及把她攔下,這邊便見母親臉色陣陣發青,捧著頭顱連聲喊痛,遂慌忙喊人去請大夫,一邊扶著母親上了炕床,鄭媽媽亦從外面進了來,急急替主子取來止頭風的藥膏。
項庭真眼見母親疼得眼淚直流,頓覺心如刀絞,悔恨難當,“都是庭真不好,做什麼要請戲班子進府?是庭真行事不慎,方讓旁人鑽了空子。”
沈氏由鄭媽媽替自己貼上藥膏,忍一忍痛楚,道:“莊氏那賤人有句話說得好,有心人害無心人,暗箭難防。若是她要害你,即便你什麼都沒做,她還是能害你,哪裡是你的錯?”
項庭真拿絹子為母親擦去眼淚,道:“娘你只管放心,女兒這次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還你清白!”
沈氏不禁悲從中來:“想來也是可笑,我與他一起多年,從來都是我對他百般遷就,寬容啞忍,他要納姨娘娶平妻,我從來沒說一個“不”字。我以為,只要我忍下去,終有一天,他會看到我的好,會明白我的一片心,不說要他改變,哪怕只是待我有另眼相看的情分,亦是一分收穫了……”她淚水潸然而淌,“我怎麼也想不到,我等不來這一天,反倒讓他思疑我心有外鶩。他倒來思疑我,我這一顆心都在他身上,他難道是死人不成?竟是半點也感覺不到麼?!他連我的心都感覺不到麼?”
第五十章 安胎(一)
母親幽怨的嗚咽一聲接一聲敲打在項庭真的心房,那痛徹五內的哀傷鋪天蓋地而來,擊得人無以喘息。她不覺鼻中酸楚,哽咽著道:“娘,須知有一句話是關心則亂,倘若爹爹不在乎您,便不會在此事上亂了方寸。他只是一時受人矇蔽,只待女兒去查清真相,爹爹一定會知道您是清白的。”
沈氏心痛難耐,已然沒有心力分說,只是有氣無力地擺一擺手,便閉眼不語了。
項庭真待母親痛症緩解後,方離開長春院。她當即把白福家的找來問話,問起那自稱周達顯家的底裡,白福家的只說那是一個八杆子打不著的本家,連遠房親戚都算不上,那日來了只說老家日子艱難,惦記著本家姐妹便過來探望,還一逕兒說既然來了該去拜見太太才是,白福家的終是拗不過,才帶了她前去,誰料到太太便把她留下了。
細聽下來,往深處想一想,始覺無處不透著刻意為之的謀算。項庭真忙讓白福家的把周達顯家的綁了來,不曾想人早已逃之夭夭。
這邊廂戲班的班主過來回話,亦是對柳夢喜出走一事不甚了了,只依稀記得在進項府堂會之前,柳夢喜曾私底下會見了一個婦人。至於婦人的模樣,據戲班主的所言,卻與周達顯家的有九分相近。
項庭真刻不容緩,馬上讓此二人到項景天面前去陳明來龍去脈。項景天心頭猜疑甚深,聽了這些人的言辭,再派了賴孝榮去尋周達顯家的,亦是一無所獲,方有些微感覺事有蹊蹺,對沈氏的惱怒便減了幾分,卻只是淡淡了事,並沒有到沈氏跟前去寬其心。
沈氏經此一事,只覺夫妻情薄,無論丈夫是否得知真相,夫妻間的感情已經傷及了裡子,心緒日漸消沉起來,憂能傷身,身子便一天差比一天,終日只是臥床養神罷了,再無心過問府中諸事。
項庭真眼見母親精氣神大不如前,心底暗自焦急,只是每日前來陪伴,與鄭媽媽二人悉心伺候在側,母親始終是抑鬱不樂,心傷得徹底,再多的溫情,不過是聊勝於無罷了。
這一日,項庭真正在長春院裡做繡活,有一句沒一句地與母親說著話,白福家的突然過來通傳,只說老爺在大爺的院子裡候著,請太太過去一趟,有事相商。
沈氏不覺詫異,強撐著更了衣,便與項庭真一起往項雲柏的文祺院而去。
進得內堂,項景天和項雲柏父子二人正坐在炕上,神色間均帶著幾分凝重。項庭真扶著母親的手進來,朝父兄行過禮後,沈氏方淡淡地掃了項景天一眼,道:“有何要緊之事,日後只管吩咐下人來告之便可,不必你親自來。”
項景天低頭咳嗽了一聲,似是掩飾面上的尷尬。項雲柏察言觀色,忙下來朝沈氏恭謹道:“大娘,原是雲柏的不是。因著玉瑤身子不適,事發突然,所以才勞煩了爹爹和大娘前來,若有叨擾,還請大娘莫要見怪。”邊說著,邊把沈氏往主位上請。
沈氏落座後,道:“玉瑤身子怎麼